后妃+番外(123)

作者:吕不伪

“那如今可怎么办?”陈昭若问。

常姝想了想,道:“若我们在此踟蹰不前,他们定然会生疑;若是直接回了清定庵,便又暴露了那些秘密;折回城中人多眼杂,也是不妥,不如,”常姝说着,看向陈昭若,挑了下眉,“我看跟着我们的人不多,不如将他引到一个地方……”

陈昭若会意,想了想,道:“我知道一处所在,前面不远的树林子里,极容易迷路的,我从前在清定庵住着的时候,常带着下人去那里玩。”

两人相视一笑,常姝伸手给陈昭若擦了擦额上的汗,便互相搀扶着,在陈昭若的引领下寻到了那林子。

林子不大,但树木密集,弯弯绕绕,钻进去之后,若不是极为熟悉的人,怕是一时半会难以钻出来。

常姝和陈昭若一进林子,便埋伏好了,过了些时候,果然见一人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常姝躲在暗处,见到那人,不由得大吃一惊:竟是御舟上袭击自己的人!

她这才想起来,那日她急着带陈昭若逃离御舟,竟忘了补刀!以这人的体格,他是有可能推开身上的杂物逃出火海的。

常姝见那人正是御舟上袭击自己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拽紧是先用树藤布好的绊子,将那人绊倒在地,又一下子跳出来,一脚将那人踢翻,狠狠地踩住他的胸膛,又将簪子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恶声问道:“说,你是谁派来的?”

陈昭若自树丛中慢慢站了起来,看着那人,只听那人冷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常姝见他不知好歹,拿着簪子便狠狠地刺进他胸膛,问:“说不说?”

那人摇了摇头。

常姝怒了,又把那簪子狠狠地往里推了一推,问:“说是不说?”

那人皱了皱眉头,却又强笑道:“殿下,小人一在金陵城发现你们,便递了信给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就在附近,只怕此时正在寻我呢。”

“你家大人是谁?”常姝又问。

只见那人眉头一紧,瞳孔猛然增大,头一歪,最近便流出了一丝血。

“他服毒了,”陈昭若淡淡说道,“倒是个忠心的。”

常姝气急,一把拔出簪子,又狠狠地捅了好几下,嘴里骂道:“阴魂不散。”待气消了,又去那人身上摸索了一番,果然找出了一封写在布上的信。

“如你所说,废后与昭仪逃出御舟不知去向,今命你暗中查访她二人下落。长江以南金陵最近,你可先去金陵查访,我也将启程去金陵。找到之后,切莫急躁,速速来报。”信中这样写着。

落款只有一个“于”字。

陈昭若的眼睛阴沉了下来:“又是他。”

常姝眼睛一转,连忙呼道:“不好!阿媛有危险了!”

发现了她们却不去报官,跟了她们一路却不下手,有不知多少种置她们于死地的方法都没用,不是这杀手傻,便是另有所图!

一个“于”字,除了于仲还有谁?而于仲心心念念舍不下的,还能有谁呢?

信中还说,他已将启程来金陵……算算时间,若于仲真能从流放途中逃出,此刻只怕也到金陵了。杀手方才说已将信息给了他家大人,只怕正是于仲了。

常姝想着,倒吸一口凉气。

二人连忙赶回清定庵,一进庵,便见赵妈妈行上来嘘寒问暖。二人把买来的东西交给了赵妈妈,陈昭若又问:“今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

“特别的人?”赵妈妈不解。

常姝忙道:“喜穿白衣,长安口音,约莫比我高了个大半头,有些消瘦,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赵妈妈一愣,回头一指:“姑娘说的可是那位公子?”

常姝和陈昭若顺着赵妈妈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于仲正跪在佛前,定神凝望着佛像。

二人俱是一惊。

常姝急了,甩开陈昭若的手便走上前去,不顾庵中其余香客和尼姑的目光,一把抓住于仲的领子,低声咬牙问:“你怎么有脸来这里?”

于仲看是常姝,轻轻一笑:“光天化日,佛祖普度众生。这虽是个尼姑庵,平日里的香客也是女子居多,但也没有只普渡女子而不许男子进的道理吧?”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辩,”常姝道,“不过你今日既来了,便把旧账算一算吧。”

“求之不得。”于仲微笑着回应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陈昭若走上前来,做出礼佛的模样,跪在于仲身边的蒲团上,示意常姝松开衣领,问。

常姝依了陈昭若,松了手,也意识到自己是气急了,便也学着陈昭若的模样跪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于仲理了理衣襟,又摊了摊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常大小姐手上有血迹,想必跟着你们的人已经被解决了吧。说来惭愧,那人是少有的还念着旧情听命于我的得力干将了。如今于仲落魄至此,身边早已没了什么人了,来这里,不过是想了却一桩心事罢了。二位尽管放心,我于仲翻不了身了。若我想借此翻身,重回朝堂,只需将二位下落告知州府,再请求面见陛下,在陛下面前替二位‘美言’几句,何必来这清定庵呢?”说着,于仲咳嗽了几声。

常姝问:“我为何要信你?你偷偷从流放途中逃出来也是大罪,万一是你不想被州府发现,这才不报官,也未可知。”说着,又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于仲咳了几声,好容易停了下来,苦笑道:“大小姐说的有理,果然已是今非昔比了。只是,大小姐,你还看不出吗,我于仲时日无多了。”

90 第90章

原来,当日于仲被流放,他本想着这处罚不重,以为周陵宣或可再起用他,便存了一份痴心妄想,依旧死不悔改。他用钱贿赂了押解他的看守,威逼利诱,一路上倒还算畅快。

可是在流放途中,意外发生了。

那日他已离了长安一千里,路上突然出现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就要对他下手,混乱中他受了些小伤,幸好他还有两个心腹一路跟随,这才没让那几个杀手得逞,把那些杀手尽皆剿灭了。他本以为是那些被他坑害了的于家宗族派人来报复他,可派人搜了身之后,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周陵宣派来的人。

于仲不由得苦笑:好歹君臣一场,就算事情败露也不至于这样迫不及待地杀人灭口。

“周陵宣,你可真是冷心冷情。”于仲心想。

押解他的看守见有杀手来了,早就趁乱逃走了,只剩了于仲和那几个心腹在荒郊野岭。于仲自然是不服气的,他一向憎恨命运的不公,如今周陵宣把他逼到了绝路上,他也没什么可以留情的了。

“我们在各个臣子府中安插的眼线可还好吗?”于仲问。

一人答道:“我等俱感念当年公子扶持相助之恩,岂敢见公子落难便做鸟兽散呢?只是……”

那人说着,犹豫了一下。

于仲明白了:“只是他们中有不少人已遭了毒手了。”

“公子被流放,群龙无首,有些便露了马脚,被打发出府了,不能为公子做事了。”那人道。

话虽这么说,但于仲心里明白,这未尝不是一个明哲保身的好法子。

终究还是做鸟兽散了。

于仲又问:“剩下的人里,官职最高的是哪一家?”

另一人答道:“御史大夫贾存,张通如今还在那,且颇受信任。”

贾存从前曾和丞相于卫交好,自于卫死后,他虽和于仲也有往来,但终究不那么熟络了。在朝堂上,贾存也是个搅混水的,今日骂这个,明日骂那个,闲了骂皇帝,倒是给自己搏了一桩刚直不阿的美名。

“李布,你去帮我做件事,”于仲想着,看向自己的一个心腹,又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去我从前的园子里,找到这屋子里的红色盒子,带来见我。”

那被唤作李布的人应了个是,只见于仲看向另一人,道:“李齐,你同我一起去临沂落脚,听说周陵宣要去泰山封禅,我们在那等着,静观其变。”接着,又嘱咐李布道:“让御史大夫身旁的张通想办法,盯紧陈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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