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与红酒(95)

作者:青丘有狐言

这是直觉。

不可名状,不可理解,知道越多,越发疯狂。

逐渐恢复沉淀的思维意识到一件事情,织田作之助想到了自己的两位酒友,太宰治不必说,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比他还聪明的,坂口安吾的「堕落论」更是迅速获取隐秘信息的极佳手段。

那么,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会不会早就受到了相应的影响?或者说……

「污染」。

“……嚯,不愧是织田作。”太宰治已经能很顺畅地说出这个最初对他而言有些别扭拗口的名字了,“我可只放了一个短片,还特意要求去除了相关景象,他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中原中也踩着红围巾矜持地拨动魏尔伦给他搓的球,黑球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转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慢慢变小。

虽然是不同的魔兽,但却是同等同纬度的存在,力量能够互补吞噬。

于是中原中也看向正在搓第二个黑球球的魏尔伦的目光带上了些真切的,以前从未有过的亲切依赖。

虽然纷乱的记忆里,对人类情感极其迟钝的笨蛋哥哥采用了多种错误举措,但对于目前“新生”的中原中也而言,慷慨地分享自己力量给虚弱的他,自身力量强大的魏尔伦,的确有一点兄长的感觉。

太宰治察觉到了狗狗拨动黑球玩具时,时而望向魏尔伦的小动作。他虽然的确很讨厌狗,但是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种纯粹的亲近。

而且这只狗,他本质其实不该是个狗子。

太宰治忧伤仰头看向空无的空间顶壁,唉,归根结底还要算到他自己头上啊,他之前要不是没有一时兴起的恶趣味,那么中原中也绝对绝对不会意识到在这里的他可以选择变换形态,毕竟……

“中也一直都是无脑的单线程生物啦!”太宰治怨念地戳了戳再一次向魏尔伦张望的中原中也,“喂——中也,你还能看见我吗,哦,中也狗狗肯定已经撒手没地要狂奔到别人面前了,真是个不乖的狗……所以说我最讨厌狗了!”

中原中也一时不备被戳的一个踉跄,小小的狗子踩住缩小一大圈的黑球,气鼓鼓地瞪太宰治:“混蛋!你讨厌狗关我什么事!”

太宰治:“……”

果然中也最讨厌了!明明自己现在就是狗啊!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一脸生气地扭过头去不搭理自己,深感莫名其妙,顺便对记忆里那个“太宰治”的印象多了些直接鲜明的感觉。

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人啊。

「书」可不管他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它又不会看气氛,会看气氛的某个人又不在这里,于是横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之间的书页“哗啦啦”地翻动,一行行字迹投影在书页上空。

【你还要继续放?接下来那个里面便是我也不能保证完全清除了影响。】

太宰治按住翻动的书:“放啊,反正大家出去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而且异能本身就是个很不讲道理的东西,说不定能抗住呢。”

【不是不一定,是肯定。】书本投影出的字迹晃动,【清除「记忆」我还是很熟练的。】

太宰治懒洋洋地甩了甩手,敷衍道:“嗯嗯是的呢,熟练到这么快就被察觉不对劲了呢。”

【那还不是因为太多次了……】

这一次黑屏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在音乐声逐渐变大时,亚当默默打开了自己的录制功能。

旗会那边没有机器人这么便利,但他们有一个爱好古典收音机的冷血,后者在其他人的虎视眈眈下宝贝地摸了摸自己的收音机,叹气:“又不能录制画面……”

公关官对着亚当的方向示意:“没关系,录好声音就行,那边那个智能机器人又不是摆设,到时候我们去交换。”

阿呆鸟是个耿直娃子:“他都能录画面了,声音肯定也能。”

钢琴师微笑:“没事,听声音脑补也行。”

首先伴随着音乐响起的不是歌手的吟唱,而是细碎的零散语句。织田作之助认真辨别,慢慢重复:“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一个故事还没说开头,一个小朋友睁开眼。”

随着他的声音停止,荧幕上浓厚的黑色深处,有一只血红色的眼睛陡然张开。

【叮咚我有一个秘密】

血色竖瞳眨了一下,画面变换,黑色的大楼,黑色的密闭空间,唯一的亮色来源于坐在桌后的那人脖颈上的红围巾。眼上绷带拆除散落的太宰治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嘘,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轻缓从容而平静,但又能隐约听出一丝藏匿极深的癫狂:“我将要告诉你最大的秘密。”

半跪在地脖颈上带着尖锐项圈的白发少年抬起了头。

【悄悄告诉你】

“世界是一个漂亮的肥皂泡。”米色风衣的芥川龙之介屈指弹了下杯沿,杯子中的酒液随之激荡。鬓角垂落的发尾泛白的黑发少年摇了摇头,对同坐人说,“你们首领真是个会幻想的人。”

白发的少年安静坐在他的一侧,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上松开的项圈:“……不,首领他,应该不会说什么虚无缥缈的胡话。说也不会在我面前说的。”

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墙落在少年们的身上,落入桌上的酒液中,是难得的平和美好。

【欢迎你来到天堂入口】

“哦。”江户川乱步嚼着薯片,成年人脸上是纯粹的孩童纯真,不带恶意,也没有善意。面对同样带着帽子的费奥多尔的问题,扶正头上歪了的贝雷帽的青年无所谓地回答,“是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不是挺好的。”

“反正很符合乱步大人的审美啦!”

【叮咚有人在按门铃】

青年脚步沉稳地走过阴影中蔓延开的血迹,橘色微卷的发丝从老款的帽子下冒出几缕,末端发着光。

红色的光,是不详,是守护。

青年微微侧头,像是在聆听什么人的话语,帽子遮掩的面容露出一个明显的讶异表情。在他的另一侧,金发的男人靠着墙专注仰望一望无际的天空。

“有人来了。”

【是谁在外面】

“是谁呢?”兰波将一杯咖啡轻轻搁在桌子上,推给坐在他对面的魏尔伦。后者低头凝视着色泽浓郁的液体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像,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喉咙里挤出几声轻微的笑声。

兰波合上了书本,于是金色立方体空间内,有无数根文字汇聚的锁链困缚住了他刚刚送过去一杯咖啡的男人。他凝视着青年空茫的眼睛,锁链随着他的话语慢慢收紧:“是谁来了呢?”

【把恶作剧当一种游戏】

中原中也摘下帽子垂首回答:“是一个恶劣的家伙。”

“这样吗。”医生晃动着手中的试管,“你们呀,这么久了,对彼此的评价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呢。”

【听啊谁在哭泣】

凌乱垂下的发遮掩了眼睛,看起来极其神经质的男人抚摸着怀里僵硬的躯体,佝偻身躯喃喃重复:“没事了,没事了哦,没事的,没事的……”

一下,一下,直至毛皮干枯,直至血肉退尽化一具娇小白骨,男人的动作依旧机械性地重复着。

【看啊谁在窃窃私语】

“工作期间注意保持安静。”坂口安吾敲了敲自己的桌面,推了下下滑的眼镜,“我们在监听很重要的目标,禁止制造噪音影响工作。”

最终被推出的辻村深月迟疑着说:“可是,我们没有说话啊……”

坂口安吾怔然,耳边的低喃声细细碎碎交叠,它们在说什么?

【窗外有双眼睛】

趴在窗户口看天的江户川乱步忽然生气,很大力地合上了窗户,大声喊着:“不许看了!”

原本端坐在榻榻米上的福泽谕吉疑惑:“乱步?”

“大约,是又生气了。”与谢野晶子放下酒杯,神色慵懒,“是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吧,比如……发现自己在被猥琐大叔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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