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这样(穿书)(175)
“我们当初在千阳谈论的国策,朕有意推行至全国。如今宣国城池众多,语言不互通,管理起来颇为麻烦,这样的国策可能依然不符合当下国情,也许注定会失败,你还愿替朕去执行吗?”
谈起政事,方子衿收敛思绪,利落地单膝跪在林青青身前。
“臣愿意。”
少年眉眼中的神采依旧。
林青青仿佛看见了那个在千阳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少年郎,轻笑了一声,走过去扶起他。
“朕信你。”
方子衿神情微怔。
信他?
林青青靠得太近,方子衿清楚看见她随意系起的腰带里没有护身软剑。
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林青青与他同在寝殿时,不会随身佩戴软剑。
可那个时候他傻乎乎的,神智如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
并不能说明林青青有多信任他。
林青青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她努力不在一个月内给十五岁龙傲天造成困扰,若一个月后他还不恢复,那便另谈了。
人有病,就得治。
方子衿身上的毒一日不清,便一日不能让人心安。
林青青退的这一步,却落进了方子衿的眼底。
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眸逐渐黯然。
第99章
翌日。
天子未临, 朝议还没有开始,朝臣们接头交耳,议论纷纷。
“你们昨日可有听见风声?”
“殷昊跑了,全程戒严都搜不到人影, 此时恐怕是逃出了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最后却落得个狼狈逃窜的下场。”周不言欷歔不已, “恐怕殷昊也未曾料到,灵前即位时还稍显嫩的小陛下, 三年后竟能强大到如斯地步。”
周不言在贪污案中逃过一劫,底气也足了一些。
他老早便想脱离摄政王阵营,此次被林青青放过,无形中有种被天子信任的畅快感, 倒戈得比谁都快。
整个户部没几个底细干净的, 唯有他和郑凡舟没有获罪,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陛下有一双洞察秋毫的慧眼!
“毒害先帝,罪不容诛,该诛他九族才是!”
礼部尚书柳石基摇头叹息:“殷昊哪有什么九族, 他们兄妹俩自幼无依,颠沛流离来的,先帝当初便是看他可怜,又记挂救命之恩,才与其结拜。”
柳石基道:“我说的风声, 并非指殷昊之事。方将军昨日发布了一份民意调查问卷, 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粗野民女, 都收到了这份问卷。”
周不言:“民意调查问卷是为何物?”
柳石基:“凡立朝廷,问有本纪。自古圣贤之君, 皆会广纳民意,所问之事,必有根本纲纪。”
“问满城女子的见解?陛下是要纳妃啊!”周不言比谁都激动,有这般好事,他闺女怎么都不跟他提一声!
柳石基抿了抿唇,神情肃穆道:“观其内容,陛下似乎有意开放女子科举。”
“疯……风声而已!”当今天子不可同日而语,周不言硬生生把詈骂咽回去,满头冷汗。
险些当着月氏那帮人的面口出恶言,这话一出,他今日便别想站着出去了。
兵部尚书李尚疏在旁听着,目瞪口呆,他之前站队殷昊,此时是最没有资格发言的,索性闭嘴不言。
万鬼卫伍扮演的小太监走进殿内,大喊一声:“跪!”
众臣微微一怔,太祖时期便定下规矩,宣国若无朝变,朝臣们上朝时不必三跪九叩。
见月氏臣子们整齐一致地行三跪九叩之礼,宣国大臣连忙跟上行礼,脑袋低伏于手背,礼行得比林青青登基时还要严瑾。
三国共主的天子在龙椅上落座,风动之时,衣袂流带,玉石清脆。
“起!”
闻着声,众臣敛眸起身,终于有人发现天子衣着的变动。
林青青身穿黑底红边的龙袍,交颈的制式做了改动,变成对襟襦裙的样式,衣袖和裙摆绣金色龙纹。其风仪气度超越了寻常人,便是穿一身改动过的龙袍,也不显违和。
十二旒玉制冕冠下,还是那副修眉俊眼,不改往日威严却处处都无法和男子联系在一起。清墨的双眸轻轻转动,如星子流转,慑得抬头窥视天子容颜的大臣们心生寒意。
他们慌忙垂下头。
大殿鸦雀无声。
轰动宣国的贪污案之后,朝堂大半臣子被清洗换血,便是如此,剩下之人也鲜能接受天子身份的转变。
恰好殷昊在此前倒台,朝中原摄政王党生怕惹祸上身,个个噤若寒蝉。
忠皇党们又敢怨不敢言,他们忠于林氏,忠心耿耿跟随陛下三年,心里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今陛下自爆身份,他们心里有苦说不得,还希冀着这是天子的特殊癖好。
想着,他们把视线转到月氏那边,期待他们能说些什么打个头阵。
却不知月氏大臣们正激动得双手打颤。
古籍有言:神遇新娘,则将为之转化。
月前,陛下封后,中间有几日未临朝,当是与皇后合了神籍!
神王接纳新娘,便说明愿意留在凡间,庇佑子民!
日后月氏必将风调雨顺!
整个大宣朝必将国泰民安!
林青青:“宣旨。”
待小太监宣读完关于女子科举的圣旨,众臣还没回过神来。
万鬼卫伍拉尖嗓子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下朝后,林青青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内,原摄政王党和忠皇党看了看彼此,看得火冒三丈,迅速吵成一团。
“女子为帝,荒唐!着实荒唐!”
唐未寒:“嗯。”
“你们方才怎么不说?”忠皇党们皮笑肉不笑,“你们向来敢于谏言,怎么殷昊不在,就都变鹌鹑了?”
“拥护女子为帝,让百姓如何想。前边流匪的隐患还未解决,若是借事揭竿而起,发动民变,岂有你等好果子吃!”
唐未寒:“确实确实。”
忠皇党们简直要笑哭了,“流匪?东胡百万大军都灭了,区区流匪又有何患,方将军归朝后,岂能容那些流匪继续作乱。”
“唐相,你定是一早便知晓,故意瞒着我们!让女子踩在头顶,日后有你后悔的!”
唐未寒:“哦?”
某位忠皇党冷笑:“若早知陛下是女子,唐相又怎会劝陛下纳妃,说到底,还是你们不愿屈居女子之下,又不敢挑头,把气撒在我们身上。”
“tui!”
“啊tui!”
唐未寒无奈叹气,果断拉着唐尧退出口水战。
“为何无人谈论女子科举?”半道上,唐尧沉吟,“先帝曾经也提过一次,闹得沸沸扬扬,最终在朝臣的相逼下不了了之。”
“而今日的圣旨不单单是女子科举的问题,陛下有意提高女子地位,经商参军都不得限制女子参与,唯一的标准是能者居之。”
唐尧虽不排斥女子科举,但却无法想象女子要如何参军,女子天生体弱,她们上战场,杀得了几个敌人。
“没有什么比陛下是女子更能让朝臣震撼的。”唐未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女子科举而已,我们的帝王还是女子呢。这事儿传出去,你且看看百姓是先批判女子科举,还是先抨击女子为帝。”
“女子为帝毕竟言不顺,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陛下这般孤注一掷,便不担心百姓离心,诸侯造反吗?”
唐未寒意味深长道:“所谓失去民心,不过是迂腐的宣人不愿意接受改变的借口。月氏那些人可不是吃闲饭的,他们擅长利用人心,神神鬼鬼地一说,几人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