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记(144)
陈瑾听到声音,知道是司徒晋回来了,立刻收拾了情绪。
“殿下。”司徒晋看着陈瑾,并没有察觉出异样,一如既往地招呼,陈瑾照样淡淡地应一声。
司徒晋道:“殿下不想知道两位皇子事情办得如何?”
这话问得,不过是寻话头罢了,看陈瑾的态度,那是连多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说私事是不可能的,也就只能说公事。
陈瑾平静地抬起眼眸,淡淡地扫过司徒晋,这样有意思?
如果陈瑾对外面的事,什么都得司徒晋回来再告诉她,她怕是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冷冷地一笑,陈瑾懒得回应。
“大海捞针之法,何时能寻到证据,谁又敢保证。”司徒晋也不急,陈瑾这个时候不回应,他总有办法让她回应。
自然而然地走到陈瑾的身边,在陈瑾身边坐下。
陈瑾再一次抬眼看了他,“如果司徒公子只是想向我炫耀你的好主意,我知道了。”
司徒晋分明不是炫耀,而是点出现在的陈待和陈德险入困境,陈瑾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出面,帮一把?
“殿下以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司徒晋非让陈瑾多说几句不可。他须得知道陈瑾究竟有何打算。
“不是一个好主意,司徒公子为何出?”不答反问,陈瑾在无声地控诉有人的险恶用心。
这个主意是司徒晋自己出的,好与不好,可行或是不可行,再没有人比司徒晋更清楚。这会儿拿着他自己出的主意,在陈瑾的面前装什么?
陈瑾不屑于司徒晋的试探,但也明了,这一位怕是闹不明白陈瑾下一步会做什么,心下不安。
这是不是更说明,司徒家其实在这样的事里并不简单?
意识到这一点,陈瑾虽然面色不改,却是抬头望向司徒晋问:“司徒家看来犯下的事不少。这一回就算是司徒公子,看来似乎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看看之前司徒晋的态度,完全不在乎陈瑾如何行事,他自问能掌控全局,不会让自己落入旁人的算计,更不会因陈瑾之故而损兵折将。
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陈瑾就发现的案子,让陈待和陈德出手,在前面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背后陈瑾会做些什么,司徒晋根本无法预料。
但就司徒晋对陈瑾的了解,一但陈瑾想做一件事,无论后果如何,她都会继续做下去。
君与臣斗,在他们明摆着犯罪的情况下,若是他无法让司徒家的人把到手的好处吐出去,结果会如何?
陈瑾笑了,冲司徒晋笑得明媚,“看来我是寻到了司徒公子的软肋了。司徒家背地里做了不少让司徒公子看来无法掩盖的事情。而这一切足矣让司徒家家破人亡,司徒公子无力回天。”
第120章 我想和离
想试探陈瑾有何打算的司徒晋, 如何也想不到,他试探人不成,反而被陈瑾从他的反应中猜测到, 在这件事情里,他居于什么样的境地。
“我该多谢司徒公子。司徒公子再猜猜, 你说我若是想查司徒家, 知道不知道如何下手?”陈瑾有此发现, 心情变得很好,笑着再问起司徒晋,接下来她要做的事, 司徒晋猜到了吗?
司徒晋一直都很清楚,陈瑾是极其敏锐的人, 在他要从陈瑾身上探听消息的时候,陈瑾更能从他细微的反应中洞察很多事。
有些事上辈子从未披露过, 也是因为陈衍要的是江山稳固, 只要明面上闹不出事, 就算民不聊生,颠沛流离,他也从未在乎。以至于司徒晋在私下处置了一些事,那些从未暴露在陈瑾面前的事。
然而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陈瑾不知从何处知晓了百姓田地流失严重,且尽都归于世族官员之手。
顺帝和陈衍是截然不同的皇帝。
陈衍是一心只想成为皇帝,为了当皇帝可以不择手段, 不计后果的人。
顺帝却是当着这个皇帝,思量的是百姓的生死, 还有这个天下是否真正的安定。
顺帝不曾否认世族在朝廷中的份量,但也从来不会轻视百姓。
世族做事, 想凌驾于他之上,但凡事情只要做得不算太过分,顺帝不会同他们计较。
然而一但朝廷官员损及百姓,顺帝绝不包庇。
看看对陈衍这个亲儿子顺帝是怎么做的?在他的心里,江山为重,天下为重。百官若有乱天下江山之心,顺帝会一个不留。
司徒家的事,若是全披露在顺帝的面前,司徒晋自问再能颠倒黑白,也无法救下司徒家的人。
“康乐。”司徒晋唤一声,他很清楚陈瑾对司徒家的了解,所以,如果陈瑾出手,在有那么大的漏洞的情况下,他根本来不及全部抹去,司徒家的结果,已然可见。
“康乐公主。”司徒晋极少唤她康乐,这个封号对外人而言是常唤的,对司徒晋并不是。
看来比起朱家,陈瑾更应该将心思放在司徒家。
只是陈瑾原本不知该如何下手,现在有司徒晋提醒,她知道了。
陈瑾对司徒晋的纠正,是让他千万别忘记,她是大齐的公主。大齐在,她在,大齐若亡,她必死。
生死之大事,谁能等闲视之,自当拼尽全力,也要做好分内事。
司徒晋不再作声,而耿昌去而复返,听到屋里说话的动静,并不曾上前,倒是陈瑾注意到,“有事?”
这话问的是什么,耿昌岂不知,连忙道:“是,朱夫人请殿下往和安楼一叙。”
“好。”光明正大可以离开的理由,何乐不为。
司徒晋看着陈瑾离去,方才那紧张的神色,再一次变得淡然。
“公子。”他这进屋许久,在外头的人听到动静,陈瑾一走,手下的人才敢进来。
“如何?”司徒晋如此一问,那一位年轻的小郎道:“二皇子派人进了本家。”
本家,自然就是司徒家。
派人去打听司徒家的消息,是为何意,谁都清楚。
“正好。”司徒晋冷笑地开口。
伺候的人一时不解,眼下二皇子查查的案子关系重大,司徒晋不是不知,查到他们司徒家的头上,司徒晋竟然道正好?
若是由着二皇子他们再查下去,接下来会查出什么事,他们谁敢保证?
可惜司徒晋并无意与他解释,只是抬脚往外走。
“你去办几桩事。”陈瑾出了府门,上车前与耿昌一番叮嘱,耿昌自是不敢怠慢,立刻凑了过去,且等陈瑾吩咐。
几桩事听下来,耿昌面色凝重。
“让人小心些,千万不可叫人察觉。不管是我的驸马或是其他人,都不会轻易叫人拿住把柄。”陈瑾就算受了司徒晋的启发,瞬间知道该如何行事。并不代表她觉得,司徒晋就算没有办法在短短的时间里抹去司徒家做下的事,却会静等着陈瑾将他们的把柄拿下,让他们再无翻身之机。
“唯。”耿昌郑重地应下,马上去办。
“殿下。”和安楼算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陈瑾到时,苏浅也早就已经到了。
有人引陈瑾入内,就往最好的包间去。
到了门口,伺候苏浅多年的嬷嬷客气地朝陈瑾见礼,“我去见舅母。”
陈瑾颔首,嬷嬷即为陈瑾打开门。
屋里一身淡紫色曲裾的苏浅正座在上,看着眼前的茶杯发呆,直到陈瑾走到她的跟前,她都没有回过神。
“舅母。”陈瑾轻唤一声,苏浅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陈瑾道:“阿瑾。”
陈瑾握住苏浅的手道:“舅母有烦心事?”
苏浅于此时道:“你说我要是同你舅舅和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