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她只好称霸三界(118)
问天道君寂然无声。
“碧华道君对我一向有成见,他大约看出是假的都不会吭声,栖霞道君我不大了解……姑且算个嫌疑人,不过最可疑的当然是——”
聂萦倏然回身,眉毛一挑,目光咄咄逼人地看向问天道君:“飞廉道君没得道之前在人间主掌刑案多年,又是化神中期,赵闻道能骗过谁我都不惊讶,但居然能骗过他?换了你,你信吗?”
问天道君依旧没吭声。
“事情已然发生,诛杀令遍布仙界,欺师灭祖的大众印象死死烙在我身上,不是你出来说一句误会就行了的,千百年之后仙界提起来还会说你徇私枉法,为了爱徒睁眼说瞎话,你那时候说不定已经飞升了,只留我一个人在仙界承受诋毁吗?”聂萦无辜地叹了口气,“我该多可怜啊。”
问天道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想要如何?”
“我?我想要真相。”聂萦毫不畏惧地说。
又沉默了一阵子,问天道君娓娓道来:“自从本界天地开辟以来,灵力充盈,十几万年前,并无什么人魔仙界之分,所有人都平等地生活在这一方天地中……”
聂萦皱眉,心想这种时候死老头闲着没事居然给她讲古?但她耐着性子听下去,却咂摸出了点味道。
据问天道君所说,从前修仙是面向普罗大众,谁都可以,不像如今,条件严苛,如果是距离仙界宗门太远的凡人,一辈子就那么长,除非破釜沉舟,不然怎么肯花十几年在路上,好爬望仙台试一试运气。
“飞升真仙之际,修行者脱胎换骨,全身修为化为本源散于天地,天道奖励还会降下甘霖,使得本界万物尽享泽被,灵气循环,生生不息。”问天道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神往。
聂萦注意地听着,随着修仙者增多,能飞升的始终是少数,更有一批人卡在了渡劫期,这批大能寿命漫长,修为极高,却因为不能飞升,无法回馈天地,导致此界灵气日益匮乏。
后来仙界把人界割裂出去,使用禁制使得灵气只存在于仙界当中,但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由此更导致了魔界的出现。
聂萦到此刻终于听得专注起来,她想起千年后仙尊谢玄素对她说起的魔界遍布的空间裂缝,这么说来,并不是因为有了魔界才有空间裂缝,而是先有空间裂缝才有了魔界?
“仙魔势不两立,固然因为邪魔外道戕害众生,也是因为魔界扩大,仙界和人界就越发没了生路,所以仙盟每隔千年都要发动一场仙魔大战,不死不休。”
聂萦点头:“明白了,所以先门主和三位师伯的陨落,首先是诛灭魔修,其实也是为了死了之后能让灵气回归天地是吗?”
问天道君点了点头,聂萦不客气地嗤笑:“那师父,你叫我继任天枢峰的目的可不纯啊,千年之后就轮到我送死了是吗?”
“阴阳不调,灵气匮乏,此界迟早会走向灭亡,那时候所有人都要死。”问天道君平静地说,“我等只是略尽绵力而已,再说,我算出千年之后还有机缘,倒也不需要你。”
聂萦忍住吐血的冲动,难怪仙尊谢玄素前脚跟自己签订互不侵犯联合行动的契约,后脚就带着仙界大军来踏平魔界,原来是因为‘机缘’啊。
“可是说来说去,这和夺宝有什么关系?”聂萦话刚出口,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她下意识地说了出来:“上仙宗?”
上仙宗以飞升为目的,难道也顶着什么‘救世’的冠冕堂皇牌子?
问天道君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上仙宗需要赶山鞭,孔伤跟你借,你不肯,他就想办法捏造我杀人夺宝的假象。”聂萦醍醐灌顶地把一切联了起来,“宗门里势必有一位高层在帮他,但这个高层不能说出来,所以他情愿自己认下夺宝的罪名也要掩护他……而最后的替罪羊是我。”
“你会无事。”问天道君疲累地再度强调,“到此为止,不必追究。”
聂萦突然问:“上仙宗要赶山鞭做什么用?”
“他们觉得既然本门可以搬山而建七星大阵,那么再造一个以山峰为基点的聚灵阵,方便大量灵气汇聚,就能有助飞升。”
聂萦嗤笑一声:“天地灵气本来就不多,被他们强行掠夺而去,剩下的人更别活了。”
问天道君喟叹一声:“所以我坚持不借,没想到……”
“没想到飞廉道君和你不是一条心啊。”聂萦悠然说。
问天道君声音惊愕:“你!你猜到是他?”
“不,我只是突然想到,和你关系最好的是飞廉道君,三个人当中,你最可能维护的就是他!”聂萦想通了一切,眼睛闪亮着提议,“那事情就简单了!我们出去,把实话一说,擒拿飞廉道君,拿孔伤做筹码让上仙宗交回宝物,我这个黑锅才算真正洗刷干净。”
问天道君长叹一声:“闭嘴罢,孽障。”
他缓声安慰:“飞廉师兄和上仙宗其实并无瓜葛,只是不谋而合,他答应过我,此事之后绝不再犯,何况,两忘门不能没有他,还是按照我说的,此事就到孔伤为止,其余的事我自有安排,绝不至于让你声名受损。”
聂萦静静地在原地站着,微笑着问:“一团和气,皆大欢喜,对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你身为守教大弟子,将来要继承天枢峰的大师姐,理应有全局之念,不要辜负为师对你的期望。”
聂萦仰起脸,看着高高在上,微光笼罩,仙气飘飘的问天道君,若她真是一个不谙世事十七岁少女,被伦理道德压制,恐怕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了。
可她是谁,她是堂堂魔尊聂萦!
“我不答应。”聂萦斩钉截铁地说,“要么,你就让真相大白天下,要么,你就干脆坐实了我欺师灭祖!”
她伸手一指,战意澎湃:“我不愿顾全什么大局!我自己的清白自己去挣回来!如果你做不到,我今天就倒反出两忘门!”
眼前一花,聂萦脚下踩实,她又回到了现实当中。
此时她站在大殿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反应。
孔伤尤其严密地注视着她。
聂萦站稳脚跟,突然对端坐其上的飞廉道君笑了一下:“道君,我想请问,在你漫长的刑案生涯中,到底有多少凶犯悔不当初地说过‘绝不再犯’?”
飞廉道君面无表情:“很多。”
“那你宽恕他们了吗?”聂萦追问。
“未曾。”
聂萦意味深长地笑了:“看起来飞廉道君果然公正严明。”
她转向高坐莲台,依旧是身影虚散,脸色苍白的问天道君,平静地问:“师父,是你说,还是我说?”
问天道君闻言,脸色又惨淡了几分,整个人摇摇欲坠,他颤抖着抬起一只手:“且慢——”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突起!本来受了重伤,好容易被卸掉锁灵链束缚,带着半身血在角落里打坐调息的江小皮,突然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身形一晃,以不符合她伤势的敏捷,整个人化为一道黑光,闪电般地直冲向莲台上的问天道君。
这一击,快且刁钻,就算其他三位长老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江小皮的手直贯向前,没入问天道君的胸口。
本来就勉力支持的问天道君面如金纸,此刻他没有去看近在咫尺的凶手江小皮仓皇的脸,反而吃力地把目光投向殿中。
他和聂萦四目相视,彼此心里都是波澜暗涌,怒火滔天。
问天道君心想:孽徒!居然真的要欺师灭祖?
聂萦心想:死老头!居然真的要坐实我欺师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