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177)
下一刻,司阁主公然在金殿上传音入密:晚上悄悄的,只告诉你一个人。
满月似笑不笑地剜了他一眼。
大殿上公然眉来眼去之余,纪大人正好看见殿口御道上,御前太监失里慌张地跑过来。
“报——”
长音儿拖进金殿。
“陛……陛下……”御前太监急急忙忙见礼。
皇上看他那御前失仪的模样,就心烦了。上次见到这种仪态,是纪深出事那天,太不吉利了。
今儿本来是个好日子。
“谁教你的规矩!”
竞咸帝从前是不大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他顶着个六亲不认的名儿,对宫女太监其实从未苛待过。
今儿,突然发火,群臣立刻跪道:“陛下息怒。”
皇上一挥袖子:“行了,起来吧,”指着那小太监,“什么事?”
“回……回陛下”小太监努力平稳气息,“流勒的冢宰大臣……越狱了……”
什么!
皇上喝问:“天牢重地,他如何挣脱束缚的?”
太监答:“他……自断了一只手。”
“没有铁器,他如何断的手?”
朝上一时议论纷纷,但满月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窍——是用蛊虫接骨续肉的那只手脱落了。
“他定是用了妖法,那只断手,短短个把时辰已经萎缩发紫了……而……而且,”小太监磕磕巴巴,“他还劫走了许小楼。”
以许郁离的本事,天牢劫人,确实并非绝无可能。
皇上一听就急了,从龙椅上一跃而起,向丰年道:“丰爱卿,快!准九野营入都城,玉儿正要回来,那贼人在流勒就想要她的命……快去!”
情急之下,语无伦次,但目的很明确。
突发这等闹心事,朝会不大会儿就散了。
皇上旋即准备率禁军“御驾亲征”,被文武群臣跪成人墙拦下——您还是宫中“中军坐镇”吧。
九野营入城,动静一下就闹大了。百姓们被吓得无事闭门不出,都以为大过年的要打仗。
但也许是阵仗太大了,那许氏二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九野营、绣衣使者、禁军全城搜掠,自晌午到日落,别说人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眼看快上灯,萧玉回宫了。
御前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人围了个安生。加上满月护在御前,竞咸帝闹心之余,舒心又安心。
十来日不见,满月再见萧玉,第一眼觉得她气色恢复不少。见驾之前她精心修饰过,衣着妆容,又变回贵妃的模样。
与伤重枯槁相比,判若两人。
更甚,见到皇上的时候,她居然由人扶着,颤巍巍地站起来了。这让满月惊骇于《恶无刑咒》中术法的诡异霸道。
但终归是受了好大一番磨难,人瘦了一大圈。
皇上难掩心疼,众目睽睽,不顾帝王仪态,糙汉扑媳妇儿似的几步上前,眼看要一把将萧玉拥进怀里。
眨眼的功夫,又想起人家腿伤未愈,猛扑之后又着急刹住,让人看着忍俊不禁。
只是帝王深情,没人敢笑。
眼看萧玉要跪下行礼,皇上一把将她扶住:“行了,伤成这样了,还跪什么?”话音落,他御驾之前,轻柔地将萧玉打横抱起来:“你的凤台殿出了些变故,这几天,在朕的安德殿养伤吧。”
说完,大步流星。
萧玉搂着皇上的脖子,低声道:“谢陛下心疼臣妾。”
这娇柔模样让满月看得恍惚——这与流勒王宫以一持万的玉王姑是同一个人吗?
几乎同时,萧玉转头,目光越过皇上的肩,看向满月,露了笑容。
帝妃小别叙话,满月在偏殿等着。刚喝了半碗热茶,就听见正殿一阵杂乱。赶快出门观瞧,见殿门开着,竞咸帝站在光影里,脸色阴沉。
殿门槛外,跪着个侍人。
“怎么了?”满月问廊下值守的侍卫。
侍卫行礼,答道:“回大人,越狱的贼人劫持了给娘娘医伤的女医,要陛下亲自去相见。”
一入都城,孟飘忱暂别大队人马,说是去整理收拾些必备的物品就进宫来,眨眼功夫就被劫了?
冢宰大臣用自家人拿捏皇上,乍听可笑,其实是真的扼中陛下咽喉——萧玉的伤,只有孟姑娘能够料理。
于是竞咸帝,只得受了这份裹挟。
被迫“御驾亲征”了。
天色已经暗了,月悬于空,晕出一层淡红色——血月出,妖异现。
事发地,在狄家的别苑。
皇上和满月到地方的时候,司慎言和木易维已经到了。木易维肉眼可见的心焦,却不得不持着身份,恪尽职守地调度防御和埋伏。
别苑的花厅中,许郁离手持一柄极小的轮刃,架在孟姑娘脖子上。那条没了手掌的手臂,箍在姑娘腰侧,压着人。
孟飘忱似乎是被封了穴道,没什么力气地半倚在许郁离身前。
第131章 因果倒置
天色很暗, 院中石灯笼透出火光,打在许郁离手中的轮刃上,让锋利的刃口泛着灼眼的光芒, 垂涎着孟飘忱白皙纤长的脖颈。
许小楼站一旁, 瞎掉的眼睛上缚着白帛, 他差点就让满月抹脖子送去见阎王, 失血太多,脸色发灰。
皇上院中站定, 朗声道:“许大人,朕来了,有何话讲?”
许郁离本来志在流勒得权, 日后兵临城下,不为国土, 独有他自己的目的,却不想被纪满月搅闹得满盘皆乱, 需要挟持个小姑娘,但事已至此, 他定神沉声道:“看来陛下知道老朽是谁了。”
皇上冷着脸:“前右相许铮大人的儿子。”
许郁离鹰一样的眼睛里埋着笑意:“知道就好,陛下当年为了皇位, 毒害我父, 导致我流落异国, 颠沛半生,这笔账今日该算一算。”
皇上面无表情。
孟飘忱突然道:“你逃到流勒,分明是因为偷抢《恶无刑咒》,怕我祖父找你寻仇!”
许郁离先是愣了, 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防备未有半分松懈。
“丫头, 老夫热血早已冷了,也确实对不起阿丛,可整件事,你只依照结果,便对我的初衷诸多猜测……未免有失公允。”
孟飘忱在武艺上,非是庸手,对方是否心存伤害之意,她分辨得很清楚——从始至终,许郁离对她未有半分杀气露出来。
她一直在暗冲穴道,想趁其不备脱开束缚,可听了这话,心思一顿:“什么意思?”
许郁离依旧是笑:“孟朝身为魔教教主,曾是江湖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说隐退就隐退了,为什么?”
这么一问,这事确实蹊跷。
如今江湖众人只闻孟朝为心爱之人苦寻《恶无刑咒》、放弃江湖黑/道巅峰之位,却从没有人听说,他金盆洗手这件事情本身经历过什么险阻。
好像隐退得太过轻松,丁点儿水花都不曾翻起来。
许郁离见孟飘忱发愣,继续道:“你大可问问司阁主,他放弃江湖逍遥这条路,走得是否顺畅?”
司慎言归顺朝廷,只能说相对顺利。
一来,他点沧阁虽然是个恣意的门派,却不做什么烧杀抢掠的恶事,都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命长命短各凭本事,所以司慎言的名声,不算狼藉。
二来,则是因为朝廷有意招安,皇家本身就是寻常江湖人惹不起的大靠山。
可饶是如此,他为满月挡下鞭骨之刑、将整个龙众堂除名、重罚朱可镇等事,也是被江湖同道好一番演绎传说。
反观孟朝隐退,本也该雁过留影,但事情至今无人言说。
为什么?
“你想过没,这段魔头不负才女情的佳话,或许从开始时便是算计?”许郁离似笑非笑,“当年孟朝痴迷医术,以活人炼药试药的事情做了不少,虽然多是用死有余辜之人,却也因事情暴露在江湖上闹得声名狼藉,眼看遭黑白两道联手对付,他自持魔教势单力孤难以抗衡,索性骗了阿丛这个傻丫头的情,想让朝廷从中相助。你那精湛的家学医术,不知是用多少活人的骨血痛苦堆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