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母仪天下了吗(64)

作者:肖沙冰

“你唱。”

我清了清嗓子,陶醉地唱了起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顾判赞我:“好听!”

薛殊只哼了一声:“这词改得未免太过轻浮。”

原诗的确又没有鲤鱼成双,又没有抛莲的女人。唉,这歌别人家的皇上听了想宠幸妃子,薛殊听了想抬杠。我把荷花抛给他:“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唯美吗?”

他接住,反手用来敲我的头:“你一介武夫,哪来的这些酸词?”

“谁是一介武夫啊?!”我不忿,“我可是很有诗情画意的,想当年,”我清清嗓子,甄嬛上身,“冬日时,我都会去倚梅园赏梅,赏雪,经常在那红梅的枝头挂上我的小像,祈祷:‘一愿父母安康,二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三……”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薛殊这次是真的被我逗笑了,“你可曾问过朔风,它敢摧残你否?”

我在顾判面前颜面扫地。

薛殊经期怎么这么烦人啊!!

他还笑问:“三愿什么?”

我抱起双臂:“我不说了!”

薛殊也不问,只是笑眼瞧着荷丛。

我才装了三秒钟生气,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薛殊很少开心的,刚才回来的时候也闷闷不乐,现在却笑了。

我的心里存了一面只能照得见薛殊的小镜子。他开心,我就开心。

夕阳完全下山后,我们到了奉安城内。

入夜时分,城中心的市场里竟仍然叫卖声喧天,水道上船只穿梭,好不热闹。

薛殊问我:“你想去哪里?”

奉安的中心大市场被称作“岛市”,是一个被水道环绕的城中岛。岛市四通八达,水道畔上到处都有停泊的地方,并有通往市场的台阶。这一路上,我见很多人都是把舟停在台阶旁,自己上去逛街,逛一段时间回来再上船,又去另一个入口买别的东西。此刻,我们前方就有一个入口,我随便一指:“就这里好了,我们去逛岛市,好吗?”

“好。”

船停好,我们两个先走了下去,薛殊回首对正要下船的顾判说:“你留下。”

顾判一愣,说道:“是。”

我率先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走了几步,便融到喧声中去。

我们到的这一片是餐饮区,夜宵摊林立,一眼望不到头。到处冒着热腾腾的蒸汽,酸甜苦辣味一齐往人鼻子里钻。

夏夜,烧烤摊自然是少不了,粥铺,卤煮摊也有许多,甜的有各式酥饼,饴糖,汤圆,鲜果,果脯,还有人挑着担子走来走去,叫卖糖水绿豆汤。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小吃也有不少。来消夜的客人围坐在桌前,不时发出几阵哄笑,行酒令声此起彼伏。

这里没有电灯,各个摊铺前都挂着彩色的灯笼照明,风一来,便一齐摇曳。

才走了两步,我的肚子就咕咕叫——我下午还没吃饭。尤其是路两边的夜宵摊老板都朝着我们吆喝拉客,身边还时不时有边走边吃的人走过。我更馋了。

我看向薛殊。我们太上皇时刻心系民生,边走边背着手打量着四周,目光多在价目牌上逡巡,显然在视察民间物价如何。

我叫他:“王老爷,我饿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问我:“你想吃什么?”

“烤肉!”这些吃食里面,最香的肯定是烤肉了。

薛殊偏了头笑我:“诗情画意的采莲女也吃炙肉吗?”

我犹豫了:“那、那我吃那个小元宵也行。”

“好了,”薛殊摇摇头,“你想吃什么肉?”

“都可以,”我看得眼都花了,捂着肚子道,“我们多看看吧,我就这一个肚子,要挑几家好吃的来填。”

薛殊“嗯”了一声,还在视察物价。

他要是总在工作状态中,我多没趣?我想了想,说:“王老爷,我们玩个游戏吧。”

“你又想玩什么?”

“‘不准笑’游戏,”我摸着下巴道,“就是我们要在陌生人面前对话,什么都可以说,谁先笑,谁就输。”我没成名前,每次和队友上街买东西,都经常有人突然开启游戏模式,有一次我们编的剧情太离谱,服装店老板差点报警。可惜后来走在外面总是被人认出,这游戏也再不能玩了。

“无聊。”

“你说要陪我出来玩的呀。君无戏言。”

“你未免也太难伺候。”

“那算了。”我扫兴道。

他却说:“就一次。”

“好!”我拍手,又有点心虚,“玩这个游戏,肯定要口不择言,你保证不生气吗?”

他要是转头把我写在记仇小本上,那我不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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