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难为(反穿书)(83)

作者:绮里眠

莺时哭丧了一张小/脸。

江泌被闻人亭身边的管事嬷嬷亲自监管着,在上院的门口行了一个时辰的蹲礼, 才被丫鬟背回了房——连直立走路一时都有些困难了。

管事嬷嬷特地来知心院同江楚烟禀报。

她面庞严厉,勉强才挤出笑意来,看上去就有些生硬,态度却恭恭敬敬的,说完了江泌的事,又道:“殿下迎了小姐回府,心中十分的欢喜,打算在月中替小姐办一出花宴,将小姐归府的消息昭告众人。小姐倘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同奴婢说就好。”

江楚烟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那管事嬷嬷目光微顿,在四壁正在拾掇箱笼的丫鬟们手上扫了一圈,垂首退了出去。

旬日之后的事,江楚烟并没有急着放在心上,而是指挥着一众侍女继续收拾了房中的陈设,又指了几样古物单独装了个匣子,道:“送到大哥院子里去。”

到了晚上,江汜却亲自拎着个木盒到知心院来。

江楚烟微微有些惊讶。

她已经卸了簪环,换了家常的衣裳,看上去微微古旧的颜色,在鲸烛浅白的火光里一照,生出柔软而慵懒的意味。

江汜在檐下灯火照耀不到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当她和闻人亭、江竟站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眉眼间的相似之处相互辉映,会让每个初次见到的人都只消一眼,就认得出这必定是一家至亲的三口。

母亲是闻人氏皇族一等一的殊色。

父亲是当年京中最负盛名的美男子。

江泌站在一旁,就像是一个劣等的仿制品。

江汜微微闭了闭眼。

江楚烟不知道江汜心中的波澜,立在檐下含笑看过来,屈膝唤了声“大哥”。

她到了长公主府,就慢慢察觉到这一家四人,夫妻、父子母女、兄妹之间,怪异而割裂的气氛。

相比之下,反而是冰冷锋利的江汜,或许是因为气质上与谢石有一点细微的相似,却让她生出一点淡淡的亲切之感。

江汜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重新抬起脚,跟在江楚烟的身后/进了屋,将手中的木盒放在了桌上。

精雕细琢的木匣,四角刻着缠枝花饰,玲珑金锁,錾了小小的“地涌金莲”四个字。

江楚烟不知道这出自近两年京中风头最劲的珠宝楼,却认识宋誉亲手设计的“涌金楼”标记,不由得抿唇微微一笑。

江汜看到她的笑意,神色舒缓了刹那。

他道:“妹妹刚刚回家,该我送你见面礼,没有教你破费的道理。”

江楚烟仰头看他。

江汜却没有多留,依旧冷淡的目光在她面上拂过,就沉声道:“早些休息吧,我走了。”

不待主人留客,就拂袖而去。

绀香忙追上去送了他出门,回来的时候也不由得嘀咕:“倒像小姐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侍女捏着提梁上的小巧钥匙,插/进锁眼里,“喀”地一声轻响,盒盖应声揭开,露出里头光焰璀璨的赤金祖母绿头面。

整副头面华艳无匹,单是杏花春雨的分心上就嵌了一枚鸽卵大的祖母绿,旁边的挑心和顶簪更犹有过之,另有拇指盖大的绿猫眼做配,在鲸灯光火一晃之下,显出无边的宝气。

绀香看了一眼,就笑道:“怪不得之前宋公子说京城涌金楼这副镇楼的头面教人买去了,原来是落在了大公子手里。”

江楚烟见过无数世间珍贵之物,却依然对着这副头面出了片刻的神。

江汜,这个兄长……

想的究竟是什么呢。

即使以她如今的心思,也难以猜透江汜这个人。

她有些疲倦地阖了阖眼,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哥哥”,回过头来,房中人语寂寂,灯火辉煌,照得单形只影。

她还未曾惊觉呼唤的那个人远在千里之外,思念就如潮水般没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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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烟大张旗鼓地进了京,长公主为了表示对这个女儿的爱护和信重,对她身边带的人也一视同仁地宽和,并不多做拘束。

长公主府里准备着月中的花宴,另一边就在隔天的永兴郡王老王妃的生辰上,闻人亭就携着江楚烟出席了寿宴。

永兴郡王是皇室的边缘人物,加上当今天子闻人觉有意打压宗室,其声望不但比起忠勇公、江阴侯这样的大功勋之家远远不足,就是比起有得意子弟在朝的普通勋贵之家,也稍逊一头。

老王妃寿辰这样的宴礼,原本是远远够不上惠安长公主亲自驾临的。

当日向长公主府送上请帖,不过是周全礼数罢了。

宾客们听说惠安长公主到席的时候,面上都熠熠生出光来,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说话,自然就看到了被长公主携在身边的陌生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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