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风盗月[快穿](16)

作者:青梅可尝

原本白茫茫一片的梦境,忽然多出了一道翠鸟屏风。

江月旧顷刻间停止脚步,瞧见屏风后半遮半掩摆着个水雾袅袅的木制浴桶。

西门盼盼浑身泡在桶里,紧闭着双眼,白皙的额上布满了凸起的青筋。

没等江月旧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由远及近缓缓飘来一阵笛声。

笛子吹奏的算不上是个乐曲,入耳显得十分聒噪而诡异。

伴随着笛声的振聋发聩,鼻间也传来淡淡的异香。少女胸腔涌起一股莫名的晕眩和震荡感。

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

就在身体快要绷不住,即将被这笛声击溃时,顾言风抬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双耳。

男人站在身后,掌心滚烫。

灼人的热度从耳廓一直传递,居然将心脏处震荡的笛声给压了下去。

江月旧觉得腿脚有些发软,稍稍后退了半步,却恰好抵在男人的胸膛上。

此刻听觉暂失,本该对未知的一切都满怀恐惧。

但她却意外的发现,站在顾言风身前,亦或者是顾言风在她的身后,有些特别。

一种说不上来的特别。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笛声渐渐消散。

顾言风咽下喉间外涌的腥甜,稳住气息,慢慢松开手掌。

少女一转过头,看见的就是他略微不快的那张臭脸。

“宗主你没事吧?”

顾言风脸色虽显苍白,但眼神仍旧黑亮。

“别往前了,现在回头去找你师兄。”

“可是西门前辈她……”

江月旧话未说完,就被男人狠狠掐住了脖颈。

方才那明亮摄人的眼神,也倏地变成了阴沉带怒的模样。

“她的梦境,藏着悟道宗的宗秘。你若执意要一探究竟,就别怪小爷要你的命。”

少女眸子颤了颤。

她是真的感到了杀气,也是真的从心底发怵。

原以为顾言风只是喜怒无常,却忘了他本来就该是这种雷霆手段的人。

以身试羡仙剑,自戕斩断心魔。

对自己都可以下狠手,她又怎么傻到以为这种人可能会是个好人。

-

“疯子!”

“混蛋!”

“臭男人!”

江月旧摸着发红的脖子走了许久,口中还在骂骂咧咧。

悲喜交替的太快,着实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前一秒还在救她的人,下一秒怎么能亲手想要她的命?

果真是个疯子!

又走了一段虚无缥缈的路,江月旧总算找到了师兄的梦境所在。

亓玄木还在用力敲打着门扉。

那两扇门后,一扇空无一人,另一扇躺着个死人。

光阴回溯。

年轻的妇人抱着怀中的稚子,终于狠下心,掰开了亓玄木紧攥她裙裾的手掌。

面前的少年瘦削且倔强。

他虽害怕被抛弃,却不肯说一句挽留的话。

“玄儿,娘亲带弟弟去看病,你要乖乖呆在这里。”

“那娘什么时候回来?”

“娘亲,娘亲去去就回。”

亓玄木的手臂垂回身侧,甚至连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也一并收回。

当约定不能提及归期,那便代表了另一种含义。

抛弃。

他都理解。

理解娘亲一个柔弱女子无法养活两个孩子。

也理解自己身为长子,应该做出适当的牺牲。

他敲了很久的那扇家门,最终也没打开。

因为门后空无一人。

长大后,亓玄木成了个山野孤客。

孤客寂寞,孑然一身。

但是人在江湖,就永远不缺相逢。

某一年的大雪,山野白茫茫一片。

亓玄木在几尺高的雪地里救了个人。

那人埋在雪里,身前是饿狼环伺。

亓玄木赤手空拳打退了饿狼,将他从雪里背起。

男人半个身子都挂在少年身上,一张嘴却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仿佛刚才命悬一线的不是他自己。

“你这人好生奇怪,独自闯荡江湖为何不佩剑?”

“你既配着剑,为何不会武功?”

那人开怀大笑,“我啊,是个铸剑师。”

见亓玄木沉默,男人又道,“你不觉得咱们很有缘吗?”

亓玄木继续沉默。

“我不会武功,但是你会;你没有配剑,但是我有。”

“所以呢?”

“所以我要替你铸一柄千金难求的宝剑。”

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两串脚步,从平行到相汇,然后交错在一起。

山间那座木屋中,突然变得聒噪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总不爱说话?”

“你该不会没有名字吧?”

少年丢下筷子,“亓玄木。”

“亓老弟,我叫笑风尘,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春去。

木屋前多了个简易的小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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