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20)

作者:越十方

“虎落平阳,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姬珧不知是在说谁,低声感慨一句,又继续问他:“没入贱籍之前,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薛辞年神色不变,声音却比之前低沉不少:“都是前尘旧梦,早已忘了,记得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何必庸人自扰呢。”

语气里不无消极的态度。

姬珧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却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若本宫说今后可以护着你,你想的,本宫都能替你实现,这样,你还是没什么想跟本宫要的吗?”

薛辞年没有停顿,只是将指尖从脚踝上稍稍向上移了移,指腹在她小腿肚上轻轻按揉着,惹得姬珧绷紧了身体,正要张口时,他忽然反问她:“殿下为何总是问我想要什么?”

姬珧一怔。

他从来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今天却有种反客为主的意思。

为什么总是问,因为她真的很好奇。

即便知道前世薛辞年为她而死,不可能有任何不忠不臣之心,她也还是忍不住想问,都说无欲则刚,可人却是最原始的动物,内心深处或许跟野兽没什么分别,皮囊不过是压制欲望的障眼法罢了。

一个人活着,怎么会没有想得到的东西呢?

姬珧垂下眼,抚摸着长袖边缘上的云纹:“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真正无欲无求的人。能从彼此身上互相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那是一种最安全的相处方式,本宫只是觉得这样能更安心一些。”

毕竟,从前就是有一个人,他不问缘由地对她好,可结果呢,只是为了在她身上谋求更大的利益,等到有一天踩到她头上耀武扬威而已。

要说冷静,姬珧还是冷静的,要说不怨,那是假话。

即便知道了姬氏于张家有不可磨灭的血海深仇,姬珧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听完魏长骆的话之后这口气就一直这么顶着,她装作镇定自若,其实不过是好面子罢了。

腿上的手忽然停下了,姬珧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薛辞年不知何时挨着她近了许多,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话,她没听清。

“你说什么?”姬珧追问。

薛辞年双眼直视她,像是要看到他内心的最深处,那双幽幽的双目让人原形毕露,他又重复了一遍:“殿下是怕了吗?”

怕了吗?怕什么?

姬珧恍惚片刻,才知道他是在问什么。

怕别人不求回报付出的好,也怕自己廉价的相信会再次让自己坠入地狱。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得就是她这般了。

姬珧呼吸有些发紧,薛辞年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人,但是她发觉他好像总是能让自己觉得难堪。尽管那种杯弓蛇影的谨慎恶心得让人发笑,姬珧也不得不承认,她非常害怕行差踏错任何一步,这种害怕已经到了几近病态的程度,会影响她的为人处世。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却还是一眼就被他看透。

就是这种被他看透的懦弱胆小,会让她觉得有些难堪。

薛辞年却忽然打断她的思绪,垂眸道:“殿下说得对,没有人会真的无欲无求,我也不过是在假装罢了。”

他一边说着,手掌一边顺着衣料向下,握住她的小腿,隔着轻纱拂过肌肤,有种磨砂的粗粝之感,温热的指腹带走一阵阵热流。

姬珧直直地看着他,蓦地收回双脚。

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再抬眸时,四目相对。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想要,”点漆的黑眸有些迷蒙,升高的温度让脸色也渐渐染上醉意,姬珧看到他喉结滚了一下,但之后就是自嘲的微哂,“只是不敢想罢了。”

他费尽勇气终于到她身前,却说了一句这么卑微的话,他到最后都很克制,没让她看出任何多余的深情。

绝非不想,而是不敢罢了。

因何不敢,因为早已注定的出身吗?

姬珧有些生气,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推过去,他肩背抵在床榻上,乱踢的脚踹翻了旁边的花架,锦瓶乍然摔碎,清脆的响声却没有唤醒游走在沉迷边缘的理智,反而让他的眼眸更加黯沉。

这下是真的近在咫尺了。

“本宫看你未必是不敢想……”姬珧眉目冰冷,双掌交叠抵在他胸口上,床头的熏香铜球里冒出袅袅紫烟,满室馨香。

她微抬着下巴,每说出一个字都充满诱惑,一点一点撞击着他的神经,身侧紧抓着衣料的手冒着根根青筋。

她矮下身子,趴在他耳边用气音说着:“你只是不敢做罢了。”

话音未落,忽觉眼前天旋地转。

帐中身影变幻,一声惊呼散在隐忍克制的呼吸中,薛辞年抱着她翻了个身,伏在她身上,鼻息相抵,双唇在触碰的边缘,将碰未碰,就这样过了良久,他都只是看着她,再没有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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