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的排面(快穿)(12)

作者:青衫书生

少年再明白不过,一个活人,怎么和死人争呢。

他提起御笔,轻轻抵了抵额头,沉吟片刻后挥墨而下。

殿内一时间极为安静,只有药香和墨香随着冷意沁入心脾,有人淡然自若,有人惴惴不安。

“谢将军,请回吧。”冯吉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如此说道。

镇北将军似明非明,眼巴巴望向阙离:“君上的意思是?”

少年缓缓抬眸,盖上印章落款道:“他的命,孤护定了。”

仔细看去,阙离苍白的唇色显得有些单薄,胸口的绷带随着他起身微微松动,倒让镇北将军猛地收回目光。

他人看着老实,内心却是波涛汹涌,百转千回,这这这…好大一个八卦,君上的伤,莫非真是被女子所伤?

先前,镇北将军来的路上碰到了御医,怕那喜怒不定的少年帝王发难,他特意问了问情况。

御医也不敢多嘴,只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镇北将军想了想,阙离继位后,所遇刺杀无数,可那些人从未近过帝王的身,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女子。

要说宫中的女子,算的上贵人的,也只有那一个。

慕卿卿。

!他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又见那少年将亲笔书信绑在鹰爪上,随着他两指轻扣于唇际,哨声起,海东青于雪夜中翱翔天际。

所去的方向,是凉州。

无论如何,谢月沉有救了,镇北将军稍稍松了口气,怀揣着一肚子弯弯绕绕,回到了自己府邸。

他心情沉重,看见家里的祸头子,没忍住关上了门。

“小鬼,过来。”他唤自己的女儿,一副要说大事的表情。

谢摘星,或者说谢月沉的堂妹,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脸上漾起了很不屑的表情。

所幸,她未生的像父亲。

哪怕拽拽地踩在板凳上,一副欠揍的模样,也还是漂亮的。可她到底是好奇的,于是一大一小凑近到一块,细声细语。

镇北将军话罢,还道:“我只跟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

“嗯嗯,知道了。”谢摘星顺手咬了口桌上的胡瓜,拍着胸脯保证,于是,第二日的时候,阙离被慕卿卿刺伤的消息,传遍了国子监的上上下下。

为此,兼任“校霸”和“校花”的谢摘星还赚了不少银子,毕竟——吃瓜,也得交钱不是?

只是这消息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大概就是慕卿卿表白未遂,因爱生恨意欲寻死,年轻的帝王胸襟宽广,为阻止“黎明百姓”之一的慕卿卿死在自己眼前,不惜以身试险,不幸负伤。

……

真是“感人至深”啊。

阙宁腹诽,她听到这个版本的时候,已经是在去国子监的路上。

这大概就是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阙宁轻轻笑了笑,她心情其实不大好,昨天夜里还做了个噩梦,很奇怪。

梦里长公主隐隐约约看见属于自己的身体和慕卿卿摆放在一起,在诡异至极的阵法中间,她依稀听见阵阵铃铛的声音,似招魂般叫人心慌。

周遭一切都透着阴森可怖,天井上方的月亮渗着猩红的血色,她拼命想挣脱,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被死死束缚。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在恐惧和冰冷共同构建的窒息感中,听见了雪地里沙沙的脚步声,还嗅到了微甜的冷香。

这样的平静中,仿佛隐藏着惊涛骇浪。她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直到有人说:“愿赌服输”。

阙宁猛然惊醒,满额冷汗,她心脏狂跳,一切显得那样真实,梦里的药香甚至是有些熟悉的。

她大口喘气,再无睡意,半坐在床榻间,却不觉得冷。

这个身体很耐寒,阙宁恍然间垂眸,是啊,这已经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很久了。

心里是觉得有些委屈的,但不该活着的长公主像小偷一样重生了,她又觉得委屈显得矫情。

阙宁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她矛盾挣扎之际,西窗外响起了清宁的笛声,音质干净透雪,悠悠传来抚慰心神。

她怔了怔,走至窗前。

不远处,剔透的月光下,少年人衣衫单薄,只松松垮垮披了件鹤氅,他立在正殿的屋檐下,漂亮的指尖握着一只玉笛。

殿外雪花飞扬,宫灯摇曳作响,暗红的光影镀到他苍白的脸颊上,如染了点胭脂。

风声呼啸,也吹动阙离纤长的睫毛,在漫天的清寒中,他鼻尖微红,显得脆弱又极易破碎。

可他漆黑眸底的孤傲又让人无法轻易靠近,生怕惊扰。

冯吉远远望着,望着少年人的情意,隐忍,和克制。

过了许久,等偏殿的灯火又暗了下去,他才听见年轻的帝王说:“这个身体,是委屈皇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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