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春(17)

作者:青衫一渡

“咱们走吧。”穆狄倒是不甚在意,他与这位冯二少爷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此次梁帝为了比武招亲,特地命人搭建了一个新擂台,就在进宫城南门空场之中。擂台呈圆形,高于地面近三尺,四周又修了高台楼亭,供世家子弟或是他国贵宾观看。

正对着南门,且正对着擂台的是靖文帝的位置,旁边还各留了两个位置。据说本次比武,太后娘娘也是要来的,只她身子近来越发不好,陛下便劝阻了她。

而靖文帝也是不会到这外场的,只待选出前十人来,再挨个进殿问话过目,择出最为满意之人,这便算完了。

许岁安一行人到的时候台上已有两人比试,观战的百姓们吆喝助威,高台上的大臣家眷,世家子弟也陆陆续续来了一些。

穆狄带着她们几个到了右边的一处看台,瓜果糕点一应摆上了桌。她挑挑眉,倒是承了穆家的情。想着又往下看去,方才比试的人退下了场,又有两人一步跃上了擂台。

“在下玄华宗秦寒,请赐教。”秦寒抱拳一比,声音洪亮。

“符门唐泽,请赐教。”

说罢两人便使出自身招数,那秦寒手握两柄大锤,身姿扭动间呼啸而过,招招狠辣,锤子在空中舞出别样的气魄来。又见那唐泽气定神闲,手腕翻转,一黄符便从袖中飞出,轻易化作一纸人,纠缠住了秦寒。

秦寒一记铁锤将那人砸歪,身子险些落下了擂台。唐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却还是不认输,又双手合十在胸前,怒目圆睁,一头黑发飘扬在空中。

当真是打得酣畅淋漓,不相上下。崔忱烟见状也不禁鼓起掌来,她扭头笑问:“怎么样?”

“舒寒一个打十个。”许岁安抿了口茶,倒是有些无聊。

晏清坐在许岁安身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下面的打斗。突然感觉有人轻推了推自己,他收回视线一垂眸,竟看见了一盘子果脯蜜饯。

许岁安正拿了颗蜜饯往嘴里放,她懒洋洋道:“待会才有看头,这会子敞开了吃就行。”

崔忱烟一愣,“我说呢,怎地我面前这些东西都不见了。”她瘪嘴道:“师姐,你现在竟也偏心那小子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偏心了?”许岁安又端了盘水晶白切糕到她跟前,努了努嘴说:“这下公平了。”

晏清面上还是一派生人勿近的冷淡,只那手悄悄拿了果脯来放进嘴里。他细细嚼着,酸酸甜甜,一下子眉间舒展了几分。

……

比武招亲不紧不慢地进行着,齐王府里梁傲也收拾妥当准备进宫去。

“殿下。”原是谋士岑潇叫住了他,他站在廊下,大步流星走来,脸上隐隐带着担忧,沉沉道:“殿下此番进宫可要小心。”

“小心什么?”梁傲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端在身前,轻声一笑。

“您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尽管岑潇皱着眉头,他说话也是一贯的温和:“谢三公子不重要,可他身后的谢家不容小觑。”

谢舟喻抵达津州的事,他们当天晚上便收到了消息,靖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也还摸不清楚,也许只是为了拜贺新任神女,也许是为了所谓的天意。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况且,那谢家因着谢夫人同柔妃的关系,格外照拂安王梁谌。梁谌虽然身子弱,常年都靠汤药吊着,夺嫡无大望,可陛下的心思谁又清楚?

“先生放心,我有数。”梁傲点点头,也是敛了些笑意。

说罢他便紧了紧披风,转身离开。前日染了风寒,咳嗽不止,吃了好些药才稍稍好了一些。可大夫嘱托还是得注意,今个岑潇亲自给他挑了披风,说厚实得很,披着也放心。

岑潇瞧着他背影,双手缓缓握拳,神色坚定了几分。

与此同时贤王府里梁焱也刚刚出了府门,他正要进马车,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衣角,遂顿了下来,扭头一看是小溪。

他眉间柔和了些许,只是声音一如往常清冷:“怎么了?”

小溪说不了话,只手里比着动作,因为想说得太多,看起来手舞足蹈的,颇有些滑稽。

梁焱退回去,弯腰凑近了些,盯着她那双眸子,干干净净地,就像山林间的泉水,透亮见底。

他又问:“想吃糖人?”

小溪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她笑眯眯地点头。

“好。”梁焱直起身来,淡淡看了眼站在小溪身旁的忠叔,忠叔随即颔首示意。

“进去吧,风大。”

今个风确实有些大,梁焱一身衣袍也被吹得猎猎作响,可那幽深的眼眸像坛死水,任这狂风怒号,也撼动不了分毫。

他转身上了马车,车夫将车帘放下,轻喝一声,驾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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