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福运绵绵(122)

作者:归去闲人

便连这毒,若不是寻到了始作俑者,他恐怕还是要隐藏起来独自忍受。从去岁受到到如今,这样漫长的日子里,不知他咬牙忍过了多少的痛楚。

玉妩笑不出来,瞧着他故作轻松的模样,视线渐而模糊。她咬了咬唇,忽而伸臂将他拥住,虽极力克制情绪,声音却还是有些哽咽。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许瞒着我!”

“好。”周曜温声答应。

“下回郎中来了,不许避开我。”

“好。”

“也不许哄我骗我!”

“好。”周曜笑着摸摸她脑袋,“这是最后一回。若有再犯,你就让虎子咬我。”

“虎子才不会咬人呢。”

玉妩轻哼了声,手掌抚摸他腰背时,又轻声问,“那毒到底怎么回事?是先前那些箭伤混进去的吗?用的什么药,你让我瞧瞧。”

周曜颔首,牵着她出了书房,往后面充为库房的抱厦走去——那是这阵子煎药敷药的地方的地方,先前怕她担心,总是藏着掖着,如今倒是不必了。

若谢清玄带回的郎中能拔除毒根,往后,这团压在心上的阴云便可散去。而旧梦渐醒,朝局已改,他往后要走的路,也该与梦中截然不同。

春光渐老,岁月终究不可辜负。

……

谢清玄回来的那日,正逢细雨霏霏。

自打乔家倾塌楚王被罚,乾明帝缺了得力的人手,难免打起周曜的主意,想将些事情交在他手上,美其名曰为君分忧。

周曜却拗得很,只管以负伤征战后元气未愈为由,请乾明帝恕他休养半年,顺便推举兄长周晏回朝。朝堂之上,也有臣子旧话重提,直言周晏才能出众,既经磨砺,想必更胜从前。

乾明帝犹豫了一阵,终是点了头。

毕竟,当初他废除周晏的太子之位,名义上是巫蛊为祸、结党营私,实则是出于对储君不自觉的防备,外加乔氏母子的挑唆。

如今周晏已非储君,且周曜虽有力挽狂澜之功,却很识趣地交了兵权推却军务,不再跟从前般我行我素,令他卸去了许多忌惮。加之乔氏母子肆意插手淮阳王府的行迹败露,他对最宠爱的妻儿失望之余,亦不免生出对母子俩联手欺君的震怒。更甚者,还会联想到前朝后宫联手夺位的隐忧上。

相较之下,周晏在后宫的助力极弱。

乾明帝膝下就那么几个皇子,从前宠爱乔氏母子,对楚王极为看重,如今既有了芥蒂,思来想去,只觉楚王野心过盛,周曜性情桀骜不宜托付,唯有周晏还算温良。且经了废太子的挫折,桀骜如周曜都老实了许多,想必周晏亦能反躬自省,更为收敛。

遂准允所请,陆续将些事务交予周晏。

周曜则仍摆出躲懒的姿态,除了偶尔露面凑个数,跟楚王和乔氏余党暗中较劲之外,甚少插手朝事,平素也比从前清闲了许多。

这一日,周曜冒着酥雨出城,带玉妩前往城外别苑时,旁人也不曾多加留意。

别苑里却戒备森严。

狄慎安排的亲信早已将周遭盯得死紧,周曜与玉妩进了院门之后便直奔密室而去。从厅里不起眼的角落拐进去,藏在书画掩盖下的门扇打开,里头甬道曲折,藏着几间石室。

那位名叫汤隐的郎中就被关在最里头的那间。

五十余岁的男人,个头不高,甚至有点干巴巴的,那双眼睛生得细长如狐狸,这会儿却疲惫而无神。身上虽换了新衣锦衫,满脸的胡子拉碴却没怎么打理,虽未捆缚手脚,却只管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生无可恋似的。

周曜从门外瞥了一眼,便折向旁边的密室。

贾砺和谢清玄随后走进来,瞧见里头还站着玉妩,贾砺明显一愣,谢清玄却似颇为欣慰,含笑作礼。

周曜示意他们入座,又向贾砺道:“贾公没怎么来过京城,还没见过内子吧。”说话间不自觉牵起玉妩的手,携她坐入椅中。

贾砺久经江湖,哪能不懂他的意思?

拜月门和周曜身上这毒药,原是极为隐秘的事,除了性命托付的亲信之外,旁人无从得知。周曜今日既带了这女子过来,想必是没打算隐瞒的,方才这句话看似随口闲谈,实则不无暗示。他纵有满腹疑虑,瞧着周曜这般态度,也不敢表露,只恭敬道:“属下贾砺,拜见王妃。”

“贾公不必客气,快请起。”玉妩知道他在周曜心里的分量,哪敢托大,忙虚扶回礼,又向谢清玄道:“道长辛苦了。”

“举手之劳。”谢清玄道袍磊落,飘然如前。

桌上有备好的茶水,贾砺行事向来爽脆,喝口水润了润喉,便将追捕汤隐的经过禀明。

从千辛万苦地追寻踪迹而了无所获,到谢清玄带来线索,再到顺蔓摸瓜寻到位置,从看押汤隐的人手里救人,再到火速回京。漫长而艰辛的过程,从嘴里说出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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