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福运绵绵(49)

作者:归去闲人

对面周曜的神情却仍如深潭沉静,“怎么,有话要说?”

“没、没有。”

就算有满腔的话, 哪能在这会儿说呢?

江月媚的胸脯随呼吸剧烈起伏, 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忽然转身夺门而去。

周曜微愕, “她怎么了?”

目光投向狄慎, 分明藏有不解。

狄慎勉强算是旁观者清, 从江月媚种种旁敲侧击的探问里, 隐约能猜出这位姑娘的心思。但他也是终日忙碌奔波, 半点儿没沾过儿女私情, 就算办差时心细如发,这种事情上也捏不太准。

且当着孺人的面,他就算有这上头的猜测,还能如实说么?

遂硬着头皮道:“属下也不知道。”

“去瞧瞧。”周曜毕竟不想江氏后人出岔子。

狄慎应命,忙追了出去。

转瞬之间屋里就只剩两人对坐在桌案跟前。

玉妩垂着脑袋,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折转里回过神,鬓发滑落到耳畔,柔嫩的唇瓣被轻轻咬着。而纱衣之下,方才因紧张而攥起的手还未松开,仍紧紧地揪着衣袖。唯有修长的眼睫微垂,目光盯着脚尖,不知在想什么。

周曜静静地看着她。

当着他的面神游天外,指节都快泛白了,她是被江月媚的话勾动回忆,想起陆凝了吧?

心里忽然就有些不痛快。

他抬手,屈指扣了扣桌面。

玉妩被这声音惊动,霎时回过神,抬目看向周曜。

就见他嘴皮轻动,又给她塞了个麻烦的差事,“闺中的事我不便出面,你们年纪相若,更聊得来。回头你去问问,她到底中意怎样的男子,再让孙嬷嬷按她的心思挑选人家。”

说罢,竟自起身到书架上翻找卷册。

剩下玉妩坐在那里,瞠目望着他的背影。

江月媚喜欢怎样的男子,这种事情还用问吗?用脚趾头都猜得到,是战功赫赫英姿挺拔,又曾对江月媚舍命相救,让姑娘家从此念念不忘的淮阳王本尊呀!

周曜这般安排,到底是真的少根筋,还是故意为难她?

*

无端又接了桩差事,玉妩有些头大。

自打进了王府,她就一直以为,周曜跟江月媚之间是有些什么的。否则江月媚不至于在她入府之初便搬出英雄救美的旧事,摆出让她知难而退的态度。

且孙嬷嬷当时神情如常,显然也知道这事。

然而如今……

玉妩当然不想去望月楼找江月媚。

她又不是瞎子,当时周曜提到婚事的时候,江月媚那震惊失色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她若是老老实实地跑去望月楼,赤眉白眼地跟江月媚谈论婚事,无非是自讨没趣,闹得更尴尬罢了。

但若撒手不管,她着实有点害怕周曜。

这般犹豫了整个日夜,最后玉妩决定,拖!

不是不办,就是没顾上嘛。

等周曜下回想起来催的时候,没准儿情势已截然不同。

玉妩想到这里,顿觉愁云稍散。

好在有外头的战事牵着,且江月媚大概是伤了心避而不见,周曜近来的心思多半都在书架舆图和种种消息之间,倒半个字都没再提江月媚的事情。

玉妩也只装聋作哑,每日里做好了药膳送过去,或是陪他吃完,或是他忙着没空,她交给狄慎后离开,乐得不打照面。

闲暇时又让檀香做了糕点,送去望月楼给小柔嘉。

因怕江月媚生事,都是徐司闺亲自去办。

如此到了六月中旬,周曜的身体日渐痊愈,非但能下地走动,偶尔还能支使玉妩作陪,在映辉楼周遭散步。只是内里的防守仍十分周密,不容半个闲人靠近,而王府外仍松懈散漫,便是有人聚赌也不曾追查。

消息报到乔皇后跟前,眼线口中的淮阳王仍半死不活。

朝堂上被战事牵动,少有人再想起淮阳王府。

但玉妩的满腹心思却仍扑在周曜身上。

看着他一天天好转,玉妩自然高兴。

这天晚上,沐浴后换好寝衣,徐妈妈拿了栉巾帮她擦干头发,因左近无人,便低声道:“瞧殿下这两日做什么都笑吟吟的,想必是王爷病体渐愈了吧?佛宝每回从映辉楼回来,都要悄悄去佛像前上柱香。”

“她上香做什么呀?”

“谁知道呢。”徐妈妈低笑。

玉妩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因着自幼住在佛寺的缘故,她每月都有两日会正儿八经地焚香,那是自幼跟祖母养成的习惯使然。王府里规矩重,她初来乍到地不敢擅自设小佛堂,只在梢间里供了尊玉雕佛像,时常过去坐会儿清心。

佛宝偷偷去上香祈求,想必还是为了她。

玉妩捻着腕间的珊瑚珠子,想起刚被赐婚时,她曾跟母亲去梵音寺里进香。那会儿不知淮阳王是何模样性情,不知前路究竟有多崎岖,更怕皇家的尔虞我诈翻云覆雨,满心皆是担忧,似阴云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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