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契(580)

作者:小葵咕

“我才不住你的王府。”殷简知瞥了一眼他二人交叠的手掌,“看着碍眼。”

夜雪焕忍着笑应道:“是,自会为老师准备府邸,必会让老师住得舒舒服服。”

殷简知这才满意了些,起身告辞。想起自己本是来询问夜雪焕今后的打算,最后却把自己卖了,也颇有些哭笑不得。

夜雪焕拉着蓝祈欲起身相送,殷简知抬手拦了,“你们自己多小心吧……我在千鸣城等你们。”

送走了老太傅,锦鳞一头就栽进了夜雪焕胸口,喜道:“谢谢父王。”

夜雪焕笑道:“小崽子自然是要放在自己身边养才安心。”

这话还是当初南宫雅瑜说的,然而她人如今却已经不在了。虽算不上是夜雪权所害,但死前都不曾让她再看一眼唯一的儿子,也着实残忍。

夜雪焕心中恻隐,正想着过几日该要抽空去祭拜,就听蓝祈哼道:“你何时把主意打到老师身上的?”

夜雪焕收拾了情绪,嗤了一声道:“我本就看不上孙平康此人,当年还是教习时就总板着一张死人脸,如今成了太傅,定然更无趣了,我儿子岂能受他的委屈。”

蓝祈斜眼睨着他不说话,果然夜雪焕还有下文:“更何况,日后你我大婚之时,那高堂的位置上总要有人坐啊。”

蓝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夜雪焕继续胡编乱造:“我看莫染将来定也不愿把小米送去太学府,干脆也让他送到千鸣城来交与太傅,顺便还能给我们家崽子做童养媳。”

锦鳞脸红了:“真的吗?”

“当然不行。”蓝祈屈指在他额头上轻敲一下,“这种事情,等你能把人家父王打趴下了再想。”

他二人自然是在信口调笑,根本没把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当真,殊不知锦鳞正在暗下决心,今后必要勤修武艺,早日把新晋的延北王打趴下。

玩笑开过,蓝祈又正色道:“老师一生孤苦,我们要好好孝敬他的。”

“那是自然。”

夜雪焕把他捞到腿上,当着锦鳞的面狠狠亲了一口,“岂能委屈了我的老岳丈。”

正说着,下人来报,左右两相一同来访。

锦鳞自觉回避,夜雪焕却懒得去前厅招呼,让人直接引来花厅,甚至都没把蓝祈放下,还意味深长地问道:“可要再睡一会儿?”

蓝祈会意一笑,伏在他肩头懒懒道:“要。”

这种戏码,他们早就已经玩熟了。

于是等卢秋延和冯以征并肩进来,就见蓝祈裹着薄毯窝在夜雪焕怀里昏昏欲睡,而夜雪焕则轻轻拍着他的背,示意两人在案几边坐下,满脸都是虚伪的歉意,轻声道:“我家蓝儿伤后初愈,精神不好,二位长话短说。”

卢秋延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坐了下来;冯以征则面带尴尬,倒不是看不过这满眼的卿卿我我,而是夜雪焕明显摆出了不欢迎的架势。

他本是夜雪焕麾下,亦是夜雪焕一手扶上了左相的位置。正牌主子“身死”,在夜雪渊和夜雪权之间,他选择谁都无可厚非,更没有义务像路遥一样冒险救人;但当夜雪焕死而复生后,他的立场便微妙起来。

——在夜雪焕有意放手朝权、退守西北之后,他是该继续作为皇帝与荣府间的制衡点,效忠于夜雪焕,还是索性做个真正意义上的“左相”,效忠于夜雪权?

夜雪焕态度不明,所以他如坐针毡。

卢秋延倒是淡定,将手中捧着的一摞折子一本一本在夜雪焕面前摆开,“这是陛下今年即将推下去的新政,还请王爷过目。”

“卢相这是何意?”夜雪焕嗤笑,“说好的让我闭门养伤,怎的还要拿这些来问我?”

冯以征抿唇不语,卢秋延却仿佛感受不到夜雪焕暗藏的试探和敌意,侃侃道:“地法、税法、礼法、户籍、官制,都是元隆年间,王爷动意改制、参与商议的,自然该让王爷过目。”

夜雪焕扯了扯嘴角,觉得此人也当真厉害,竟能把“元隆年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那已经是许久之前自然更迭消弭的一朝,而不是在几个月前才突然被强硬血腥地取代。

但卢秋延就是这么一个人,把自己的政治抱负看得高于一切,谁能给他施展的空间,他便效忠于谁,典型的事天下而不事君。庆化时期虽沾了楚后和夜雪焕的光一路擢升左相,但对中庸求稳的衡帝却并不积极,只能说是恪守本职;而到了元隆时期,夜雪渊欲行改革,他才逐渐展露了激进的作风。

他本就是刑部出身,为人极度冷静理智,始终能把理与法放在人情之上,对法治、官僚、民生等各个方面都有十分独到的见解,的确是个协理天下的极佳人选,当年就连楚后都对他青眼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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