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契(640)

作者:小葵咕

殷简知哼了一声,他虽一生未娶,却也并非不懂床笫之事,只是不觉得有多蚀骨销魂,完全不该影响了作息,倒让姚烈说得好像他是没经验一般。

严肃古板的老太傅被多年老友毫无自觉地质疑了身为男人的尊严,又不好明言,心里直窝火。

更何况,姚广文成婚时才十八岁,夜雪焕今年都二十八了,当初第一次带蓝祈去太学府时脖子里就顶着个新鲜牙印,两人都不是没开过荤的,何至于还“手忙脚乱”?

在老太傅看来,这种事毫无吸引力,更不提是以男子之身雌伏承欢,所以蓝祈不会忘乎所以、不可自拔,定是夜雪焕又没好好做人。

但很显然,老太傅还是太天真太缺乏想象力了。

所以两人进去花厅时,殷简知见蓝祈连地都下不了,跪在软垫上还要夜雪焕扶着才能勉强直起腰来,顿时额跳青筋、眼角抽搐,看神情离抽戒尺出来已经不远了。

而等蓝祈一抬起头,才发现他居然还点了眉砂,莫说是殷简知,连姚烈都震惊了。

眉砂虽是夫妻恩爱的象征,也并未规定只有女子才能点,但男子点眉砂确实前所未有。莫染娶的是原宁亲王,尚且没搞这套;夜雪焕也未曾向礼部申调点红官,没想到竟是亲自去学了点红。

这等宠爱,放眼全重央,怕是都没有第二家了。

可在老太傅眼中,这无疑是夜雪焕霸道的占有欲在作祟,要给蓝祈打上自己的记号,强调他这个“妃”的身份;虽是宠爱,却也不免是对蓝祈一身才华的冒犯。

虽知蓝祈心甘情愿,夜雪焕也绝无轻慢之意,但殷简知就是哪里都不痛快,大抵还是记着夜雪焕当年在太学府作恶多端的仇。

尤其蓝祈敬茶时手还抖了一下,险险稳住了,才举到姚烈面前,绵软无力地喊了一声“姚老”,嗓音嘶哑不堪,还带着点未消的鼻音,听上去简直像哭叫了一夜,也不知战况是有多激烈。

相比之下,他那根松垮垮的长辫简直不值一提。

夜雪焕一本正经地给殷简知递茶:“老师,请用茶。”

稍一仰头,喉结上那个清晰的小牙印就露了出来,同样的形状、同样的位置,和当初他不遮不掩带进太学府的那个一模一样。

姚烈毕竟是行伍出身,不似老太傅这般风骨高洁;看到这种痕迹,脑中就不受控制地想象出了某些画面,看向蓝祈的眼神都有些耐人寻味。

——长相如此乖巧清淡,骨子却里居然这么野,当真人不可貌相。

但他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举茶呷饮,好一副慈祥老父的欣慰表情。

殷简知的脸色黑如锅底,姚烈觉得那牙印是气氛正浓时的情难自已,他却觉得是走投无路下的不屈反抗,当场爆发,怒极反笑,也不接茶盏,反手抽出了他三十多年不离身的松木戒尺,递到了蓝祈手上。

“小蓝啊。”老太傅慈眉善目地微笑道,“枉你喊我一声老师,我却也无甚能教你的。这把戒尺跟了我三十多年,各路王侯都教训过,如今就赠与你。”

“你就镇在床头,若这无耻竖子再敢任意妄为、欺侮于你,你就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

姚老元帅一口茶水喷在了身上。

…………

鸡飞狗跳地敬完茶,殷简知怒气冲冲地回了千鸣城;姚烈为了姚潜之事,特地约了他的顶头上司楚长凌在城中相谈,然而钦差大人尚且宿醉未醒,所以老元帅也不急着回沧珠郡,遂决定先去给老太傅顺顺毛。

临行前还对夜雪焕道:“小蓝这孩子,我也喜欢,无怪老殷这般护着。你小子有福啊。”

夜雪焕飘然道:“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让蓝儿心折?”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笑道:“不仅心折,连腰都折了。”

姚烈大笑:“年轻人,悠着点!”

老元帅在军中将近四十年,对这些荤笑话概不忌讳,夜雪焕对他也不似在林远面前那般持重谨慎,一时都有些得意忘形。

“行了,你也不必送我。”姚烈摆摆手,用力拍了拍夜雪焕的肩膀,“赶紧送你折腰的媳妇回去歇着吧。”

前来道贺的宾客今日就该陆续告辞,蓝祈不需抛头露面,夜雪焕却到底还要去招待一番。正准备先抱蓝祈回房补眠,南薰便笑里藏刀地杀来了。

王府重地,不可能让这么多宾客入住,大多都安排在千鸣城的官邸之中,也只有他这样的至亲之人才能住在王府厢房。

北府婚礼翌日,他险些就没起得来床,被夜雪焕好一通嘲笑;今日赶早前来,就是要一雪前耻。

他见蓝祈软绵绵地被抱着,就知夜雪焕定然也做了一夜禽兽,刚要开口嘲讽,转头就被蓝祈额上的红砂戳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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