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药膳手札+番外(19)

作者:朽月十五

这话听得范大脸色沉沉,浓眉皱得死紧,又不好跟个小娘子动手,只能瞪着曹木工。

把这老实人吓得一抖。

晏桑枝又不是被吓大的,她接着往下说:“你要不戒了这酒,不出三日就有苦头受,从胃痛起再伤胆。”

草乌和香药味这么明显,应当还加了砒石和辣灰。她对药味很敏感,这酒大量喝下,不出几日非死及瘫。

范大嗤笑,“你到底是来买瓦的,还是来咒人的。不买就走,别在这里嚼蛆。”

“你不信便算了。瓦我买了,你给我送到东城巷里来。”

良言难劝该死鬼。

她没有那么好性,不听拉倒。不过到时候求到她头上了,晏桑枝也不会袖手旁观。

范大摸了个酒瓶子,倒出里面最后一点酒,冷漠点头。让他戒酒,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出了瓦工巷,曹木工心不在焉,他今早是见过晏桑枝断病的,大差不差全都说准了。

范大虽脾性不好,却于他有恩。他走了半截,才期期艾艾地问道:“小娘子,范大真会出事?”

晏桑枝还在惋惜失去的银钱,听了这话点头,“他面相能看得出来,赤主热,色泽晦暗。”

曹木工发怔,而后转过身,不知说什么。

小民的命贱,死了便死了。

他这般想,可又问道:“小娘子你能医吗?得花多少银钱。”

“难医,得费不少功夫,银钱几贯吧。”

曹木工听闻后嘴唇都是抖的,他说:“这样啊。”

一路上没人言语,连麦芽也闭了嘴巴。

时辰尚早,曹木工扛了木头便去修补药房。等晌午后,范大才架着串车过来,停在了晏家门口。

他拍了几下门,没耐心等,坐回到串车上。

等晏桑枝出来开门,他还没好气,硬生道:“瓦放哪?”

“放院子里就成。”

邻里正是回来的时候,有大娘便问,“阿栀,搬那么多瓦做甚?”

“怕漏雨,修补修补。”

那大娘嘴里嚼着馍,打量了一下,笑盈盈说:“晚点让我家大儿给你帮忙。”

晏桑枝客气回她,让范大把瓦给搬进去,自己也没闲着,泡了壶水给他。

有之前来看过病的一起帮忙,不出一个时辰便搬好了。

范大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晓,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娘子看病有一手。他这个人认死理,还是不信,酒是天下至美好物,他不容别人诋毁。

收了银钱自己赶着串车离开了。

晏桑枝想起自己仅剩的两贯银钱,不由悲从中来,还是得赚钱。

“阿栀,我午后闲来无事,帮你家顶上装瓦吧,给你搭个鱼鳞鸳鸯瓦,猫来也翻不掉。”

说话的是桂婶的儿子贵子,他那日从造纸坊下工回来,差点没被吓得心都跳出来,他和萍娘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是当心肝一样的。

也不能怨自己老娘,但他对晏桑枝充满感激。

“贵子叔,你忙去吧,不用麻烦你的。”

贵子当即摇头,“我闲着呢,”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两块糖,给麦芽和麦冬一人塞了一块,他憨笑摸摸后脑勺,“别人送的,给两个霞子甜甜嘴。”

晏桑枝没拒绝,让他们收下。

见麦芽吃得可乐,贵子高兴地像是自己吃了一般,笑得露出牙齿,稍后往自家走去,搬了梯子过来,后面还跟着他老爹。

一人扔瓦,一人盖,晏家漏瓦的地方多,但都不大,只是不能用的瓦要换下一些来。

一下午大半的瓦没了,直到暮色四合,全部的瓦片才给铺好,底瓦盖瓦两相堆叠,密切相接,形似鱼鳞,才被称为鱼鳞鸳鸯瓦。

贵子从梯子下来拍拍自己脏兮兮的手,晏桑枝赶紧递了一碗茶过去,他没好意思接,拍了拍,笑道:“回家喝去,正好洗洗。这有雨也不用怕了,我瓦铺的严实。”

“贵子叔,你跟陈公别走,我煮了饭,忙活一下午总得吃了再走。”

贵子两个不好意思走了,净了手,坐到桌前。晏家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招待,晏桑枝煮了一锅粳米,炒了个菘菜,之前炸的猪油渣也重新蒸过,又用猪油加点干菜放点汤。

美得做工的几人吃到满嘴油汪雪亮。

他们姐弟三个另起一桌,两个孩子吃了几日的生地黄粥,如今嘴里正素着,晏桑枝没拦着他们吃。

送走了几人,晏家空荡下来,她看着满地的碎片,心里一件大事落地。纵然明日有雨,也不用怕。碎片舍不得扔,和麦冬几个扫到大半夜,堆到一间屋子里。

麦芽打着哈欠,语气欢喜,“总算不会有雨把我的被子浇湿了。”

江淮夏日的雨又多又大又急,每到这时候,那雨就跟灌进暖瓶里,进得来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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