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弱攻he了(94)
时寻绿:“........”
他对月老的话半信半疑,但在听到月老说他和某一个人有过一场结契礼时,心跳倏然加快,一下一下几乎要跳出胸腔,震耳欲聋。
那个人........是谁?
会是他梦中的曾出现过的人吗?
时寻绿垂眸,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动作无声泄露出些许心烦意乱,垂眸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月老,疑心对方是在故意耍他。
但是现在,硬将人从睡梦中喊醒,估计也问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思及此,时寻绿站起身,看到地上随处滚落的红线,动作微顿,又看了一眼月老。
算了,看在今天差点砸碎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就帮他捡一捡,算是赔礼。
总归不费什么事。
时寻绿把那些红线捡了起来,团吧团吧,正想塞进月老的袖子里,却发现那些红线像是赖上他了似的,在他的十指结成一个小环,牢牢地绑在上面,怎么也取不下来,粗粗数去,竟有十几条。
时寻绿:“..........”
要不是这些红线没有重量,不然按这种套法,时寻绿估计连手都抬不起来。
而且..........按照这种数法,他这得有十几个道侣吧?!
时寻绿屏息凝神,凝视着手指上密密麻麻的红线,冷静地想了片刻,最后发现自己——
根本冷静不下来!
时寻绿有些暴躁地试图强行解开那些红线,却发现那红线竟还有反作用力,一路拉着他往外走,直到时寻绿离开结契宴,来到水天镜边界上。
时寻绿一手扯着红线,一手往外抽,不知不觉便累的满头大汗,无意间抬眼,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不周冰河。
眼前的景色似乎..........格外熟悉?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些零碎的回忆,黑烟、战火,金黄色尾巴的鲛人,一切陌生又熟悉,一时间让时寻绿愣在那里。
水天面白茫茫一片,周围桃花落英缤纷,轻轻浅浅地洒落在不周河面上,漾起淡淡的透明波纹。
好似初见,又好似久别重逢。
时寻绿的心不知怎的就静了下来,跟着微微抖动的红线,一路走到了一棵桃花树下。
奇怪,这里以前.......有过桃花树吗?
时寻绿盘腿在桃花树下坐下,身后的桃花树似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微微伸展枝叶,替他挡去头上的骄阳。
时寻绿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抬手接下一片晃晃悠悠落进他掌心的桃花,另一片与它一同落下的桃花则散落空中,飘忽不定地滴浮水上,打着旋滑远了,随后慢慢地停在某处。
时寻绿的姻缘线刚好消失在那处。
时寻绿倏忽身形微僵,心中刚好升起那么一点不大不小近乡情怯的意思,同时心中又满怀疑惑:他的姻缘线怎么会断在此处?
但有疑不解显然不是时寻绿的作风,他一贯的宗旨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于是便慢慢撑着树干站了起来,缓步朝那片停滞的桃花走去。
然而,待他微微站直身形,看清那朵桃花树下冰封着一个人的尸体时,倏忽睁大了眼,全身血液逆流,心脏处的轰鸣声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破,连带着脸上的血色也微微褪去。
没来由地咬紧了牙关,时寻绿神色像是极痛苦,整个人看上去和丢了魂似的,摇晃两下,跌坐在冰面上,眼神却死死地落在冰面下的那人身上。
那人手中还握着尖刀,青丝铺散,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像是死之前曾自己活生生将自己的心剜出,但面色却安宁平和,即使闭着眼仍然无损他的美貌,五官精致,白皙姝丽。
点点热泪恍若无觉地滴落至冰面上,时寻绿双手撑在冰面上,茫然地看着那人的面庞,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那人的眉眼,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了下来,肩头的白发狼狈地散至手边,十分刺目。
像是感知到了时寻绿背上的情绪,水天镜周围的桃花树不知为何也萎靡了下去,风声呜呜,像极了人的哭声,很快天色便昏黑下来,竟凭空下起了如盐如絮的雪,随后越下越大,似乎带着要将时寻绿连人一起遮盖起来的决心。
雪很快落满了肩头。
时寻绿盘腿坐在云亭的尸体边,动也不动,漆黑的睫毛很快黏上了白雪,整个人如雪人般,动也不动,像是被这阵诡异的风雪带入什么深沉的梦魇,眉心皱的死紧,眼皮微动,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像是从前那样,守着云亭,守着不周之河,守着水天镜。
即使他什么也不记得。
雪似乎下了很久,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
也许落了几天,也许落了几年,在这里,时间的流速正在缓缓变慢,在时寻绿没有看到的地方,飘飞在空中的雪花完全凝滞了,像个雕塑般僵在半空,四周连风声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