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封棺(14)

作者:二月啾

怎么办?好像有点心动呢。

第三章 爷的人(下)

燕玑掀开了车前盖,里面的东西表面上看着还好,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隐型的毛病。他看了一眼自己划开一个大口子的左手,想了想,还是抬起来准备舔一舔伤口。

他的手抬到肩膀附近,正要低头,却被身后的卿小哥给一把攥住了手腕。

“别动。”

燕玑抬头看他。

“我来,你的手受伤了。”

说着,他把手伸向车前盖里面,结果燕玑拦都来不及拦他,卿小哥就被烫伤了一块皮。

“……”卿尚德懵逼地看着燕玑迅速地拉住自己的手,在自己的手上舔了舔,柔软湿润的触感从烫伤处传来,一直痒到心底。

好一会儿,他的三魂七魄好像都飞散到了天外,终于回过魂来,他强忍着浮想联翩,哑声道:“你真的会修车?”

燕玑毫不掩饰自己的信任,回答道:“我当年准备留洋的时候,在港城待过一段时间,找了份修车的活计赚点钱糊口。”

卿尚德似乎能从他不经意的态度里窥见燕玑的当年——与家中决裂,流落街头,勉强维生,在异国他乡孤独的漂泊。

燕玑的手上还有着很多如今已经淡下去的伤痕,看不如何清楚,但是依然存在。

这是他的过去,那个没有自己的过去。

“长官,谢谢你。”

卿尚德自己都不知道地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他望着燕玑,心里有一万种字眼随时都可能跟着这一句话涌出喉咙,可是事实上他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仿佛可以如此一直到天荒地老。

他们这一次被活生生地绑出了南城,南城路远,距离这儿最近的一座城是个古城。

老的城墙,老的青砖黛瓦,老的人。

燕玑早几年来过这座城,十分自然地就带着卿小哥去掰了一个下午的馍馍,看烟熏火燎的破店门口人来人往。

他给他讲了很多从前的事,譬如自己年少时那混不吝的性子,譬如自己意气风发时蒙着并没有什么用的脸在城里劫富济贫,譬如在外面时学校里的某个特别严厉的教头总是给自己带老婆做的难吃得要命的熏鱼三明治……卿尚德看着燕玑一点一点地向着自己勾勒出他从前的故事,眼睛里闪闪发亮的就好像是金子。

卿小哥动了动喉结,长叹一口气,面露无奈地给燕十三也讲起了自己的从前。

他是江南人,祖籍江南,出生在一条摇摇晃晃的乌篷船上,祖家大旱,跟着贫穷的父母上燕城求一条生路。

在路上以及初在京城安定下来的那些日子应该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了。

可惜这一段美好的记忆就在他们家的日子有所好转之时遇上了难以挽回的断崖——他爹染了不该染的东西。

从那时起,原本爱笑憨厚高大的父亲就那样一点一点地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打老婆打儿子。在家里横行霸道,连老婆辛辛苦苦寒冬腊月里给人洗衣服攒着准备让卿尚德做学徒的孝敬银子都抢了去;在外头畏首畏尾,儿子让人辱骂是个野种坏胚子也不管不顾。

卿小哥一时沉浸在了那些稀碎的往事里,他把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掰开了揉碎了展现在燕玑的面前。这不是为了博得他的同情,他只是想要让眼前的这个人知道,生活有低谷,但是低谷总有一天会被人给闯过去——只要你一直在走,总有一天会豁然开朗。

没有人注意到燕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甚至在卿尚德讲到自己那个地地道道的垃圾父亲戏剧性地死了的时候,直接因为攥得过于用力,将身旁的野草连泥带土地拔了出来。

“是不是很可笑?”卿小哥的目光清澈见底,“我的父亲因为当街殴打了我的母亲抢她给我买药的活命钱而被人活活打死了,他不死,死得也许就是我。然而,我却不得不仇恨那个打死我父亲的人,因为他一死,我们家就算是没有‘顶梁柱’的了。这样的家在燕城,哪里活得下去?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提醒着我不要忘记这种‘杀父之仇’,要我将来有出息了好好‘一雪前耻’。可是我……”

燕玑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望着卿小哥的眼睛,眼角的那一颗小白痣黯淡无光。

他眨了眨眼,刚想开口就被人拍了肩膀——“燕小十三爷?”

听到背后的这个声音,燕玑惊诧地回头,甫一跟那个拍了自己肩膀的陌生人交代清楚了身份,接着就被塞了一封信。

卿尚德就这么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读完信后说自己去结账,然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

他分明地记得给燕玑递信的那个人手里有茧子,那是玩武留下的武茧子,跟邮局里的那种文茧子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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