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181)

作者:周南向晚

“不仅我知道,你也知道,对罢?”

屏风后的青年问向同座的道人。

“啊?”那人明显被问住了,看了眼对面的黑衣男子,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贫,贫道,应该知道罢。”

“没想到赭玄道君竟是这样阴狠之人?”

“我觉得这得怪擎霄尊君,明明赭玄道君是天火灵根,鹤悬真君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双灵根,这掌门之位本就该传给赭玄道君。”

“话也不能这样说,掌门乃一派之首,看的是执掌才能,听刚才那位道友所言,赭玄道君就是个性情暴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要是让他做了掌门还得了?”

尽缘抓抓耳朵,又挠挠腮帮子,无心参与外面那群人的争论,时不时瞧一眼饮酒的青年,看他双目清明,哪里像是醉了在说胡话。

“道君一语惊人,这楼里龙蛇混杂,保不齐您今日之言明日就传遍整个金洲了。”

他实在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为了让自己恶名远扬?

“这样更好。”

苏纨转动着桌上空空的酒杯,笑得意味深长。

尽缘脑子里的疑惑都快要从眼嘴口鼻里溢出来了:“到底为什么呀?”

不过没等他回话,他就一拍脑袋:“贫道懂了,你是不想在南华道干了,所以才这样破罐破摔是不是?这有什么,你不就想做掌门吗?来我循亥宗,贫道马上退到长老之位,把掌门传给你,自此之后,你就是循亥宗第二任掌门!”

对面的薛獒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像上次招揽鹤悬真君那样,又在赭玄道君身上栽个大跟头。

这人笑而不语,起身时令正喝酒的薛獒警惕起来,以为他要动手,结果却见他朝外走去。

只是在屏风后那人又顿住:“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薛獒吃惊到一口酒喷出来,见对面的尽缘脸上惊讶同样不少,反应过来后抓着他问道:“他,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我不会在做梦吧?”

“难道我们俩做的是同一个梦?”

苏纨清楚地知道徐清翊的所有心思,先前他毫不掩饰的在赵余涯面前说出他私离道门,弃千百人性命不顾之罪,就是想借外人之口,将他的罪名传出去,他已经不满足只有南华道的人能得见他的丑恶了,他要他恶行昭彰,身败名裂,然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当着天下人的面除掉他。

好,那他就帮他把这火再烧得更旺些。

长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孩童从巷里跑出,全部蹲坐在一株大树下。

“好无聊啊。”

“不如玩捉迷藏吧。”

“好,那你们赶紧躲好,我数完十下,就来找你们。”

小孩子们笑着散开,急急忙忙寻找适合自己躲避的地方。

苏纨站在道路中央,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他们,忽然笑道:“阿杳,我们也玩捉迷藏吧。”

躲在暗处的少年听见呼唤,身体不由一僵,低着头略显忐忑不安地走了出来。

他师尊离他不远,还是身穿那身孔雀蓝与银灰相呼应的衣衫,赤红的系带为其徒增了一抹艳丽与张扬。

“你来藏,我找你,好不好?”

墨发轻撩过他的脸颊,陆杳定定看过去,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欢快的心跳声,他点点头,见师尊转过身,轻轻数道:“十,九,八,七……”

“找到你了!”

孩童天真的嬉笑声久久回荡在周围。

苏纨停下了倒数,目光望向石桥边,仿佛又看到那个蹲在桥洞下满怀期待的小孩,他在等爸爸来找他。

他不会来了。

他永远,都不会来。

苏纨转过身,沉沉地深吸一口气,将压抑全部堵死在胸腔里,他望向突然变得寂寞的长街,笑眯眯问道:“阿杳,你藏好了吗?”

“藏好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热切的盼望。

他顺着声音轻而易举地就在树枝里找到了他,对上他的视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戏弄了一个孩子干净的心。

“换你找我罢,不过,无论你怎么呼喊,我都不会应你,明白吗?”

少年突然感到有些惶恐不安,目光在他脸上停了良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学着他的模样背过身,乖乖地数起了:“十,九,八,七,六……”

念出最后一个数字,他转身去看他刚刚站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

江上水雾迷蒙,漂浮着一叶扁舟,扁舟以山色为背景,在江水里慢行。

头戴竹笠的人撒开渔网,随着动作的起伏,挂在桅杆上的小油灯一晃一晃的。

摘下竹笠,露出一张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他立在船尾,赏着这「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的好景致,不知怎的,心底生出一些遗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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