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247)
闻濯暗下眼神与他对峙半晌,最后还是败给了他眼尾泛红的可怜样。
长叹一声起身,挪到贵妃榻上,将他揉进怀中,给他轻轻按着后腰,“还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
他也不想想,他到底疯了有多久,下的力道有多狠。
沈宓真是胸襟宽广才不与他多计较。
见他默着声响不言语,闻濯又故技重施地凑过去挨他,与他纠缠深吻,半个身子都挤到了只容得下一人的贵妃榻上。
方才他们闹完几场,闻濯抱着他去浴池洗干净身子,回来见床榻狼藉的不能躺,才暂时将他搁在了别处。
所幸屋子里烧了炉子,哪怕衣衫单薄,也不觉得凉。
沈宓被他逼的缩起身子,一动作便牵起身下阵阵刺痛,接着狠狠拧了下眉,朝旁躲开了闻濯滚热的吻,“混账!”他骂道。
闻濯从来没与他真的置过气,也算再多恼怒,也能教他一个眼神哄好,事后又是愿意挨打挨骂、能屈能伸的风范
见他终于肯出声,连连将唇将脸送上去,“骂的不够,要咬要打都随你,我给你按着身子,你不要躲好不好?”
沈宓当真凑上去狠狠往他唇上咬了一口,咬出来一嘴的浓重血腥,又十分懊恼,心疼地替他舔吮干净。
一来二去,就变成了一个带着肆虐的成分又予舍予求的深吻。
沈宓嘤咛出响,揪着他的前襟抬起唇离开,接着又拱入他怀,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微微喘息,“我该如何同你说呢?”
满京城骂名,让他一人听了这么久便罢了,他不辞劳苦出去办趟差事,回来又见他被一身病骨折磨……
好似他带给他的,全然都是痛,没有一丝甜。
他有时候也会琢磨,他与闻濯的这场结合,他到底得到了什么,闻濯又到底得到了什么。
算下来,只有他捡了天大的便宜。
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殿下,不仅做了这样亏本的买卖,还打算分文不取,快要把身家清名都赔进去,连命也在所不惜。
蠢的让人无可奈何。
“像往常那般,掉金珠子给我,揪着我衣襟喊疼,怎么折腾怎么说都行,就是不要不说。”
他俩人说的就不是一回事儿。
沈宓没耐住皱了皱眉,让他瞧见又伸手抚平。
“有那么难么?”闻濯问。
沈宓摆了摆脑袋,“你怎么没有半分怨怼呢?倘若是你一个人,这满京城不会有谁敢让你劳神,也没谁敢敢触你的霉头,你更不会受制于任何人——”
“倘若是我一个人,便也没有我了。”他打断道。
沈宓闻言心下一抽,四肢上本来密密麻麻的刺痛都陡然停了一瞬,他伸手搂紧了闻濯的脖颈,缓缓将脸贴上去,才簌簌掉下湿润的金珠子来,哽咽道:“闻旻,我这下是真的好疼。”
闻濯抚着他后脑上的发丝,指尖穿梭进去摩挲至他的后颈,“哪里疼?”他问。
沈宓将他拉过他的手掌,主动探去衣衫底下,带他贴在自己的胸口,抬着面睁着一双沾着桃色的春波眸看他,“这里头好疼。”
闻濯恍悟他是在替自己疼。
晦暗不明的眸子微闪,缓缓低下首,在他无尽挣扎的神情中,隔着衣衫吻了上去。
听见他怦然的心跳声,埋进了他生机盎然的胸膛里,“只有你会怜悯我,”
沈宓张着唇想反驳一句,又听他接着怅然若失地叹息道,“也只有你会替我疼了。”
沈宓后知后觉地从他话中寻到了别的东西。
今日他去拢秀坊,本意只是顺带去一趟锦衣卫见闻濯,没想到还能得到其他的消息。
关于白叶寺,他以为只是京都商士正在商讨进行的勾当,但见闻濯这蒙了心事的反应,怕是真的起了有关鸿运坊案子的事。
他不禁忧心忡忡。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伸手到衣襟里去捧起闻濯温热的脸颊,见他眼底渗出鲜红血丝,突然怨恨起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凑过去吻他眼睫,将他满面郁色都沾湿,心甘情愿被他张牙舞瓜地扑过来按在身下,野火燎原般亲吻,似乎所有不快都要为此时欢愉所湮灭。
他伸手用力勾住闻濯的后颈,将他心神都拉到旖旎荒诞的风光里,吐着热气喊他的字,舔舐他脖颈,让他眸中那种失意化作欲望,让他彻头彻尾的回过神来。
还要让他明白,这世上有一种人,唯精神顽固,什么都打不败他。
“我予你,所以怜悯你,旁人算什么东西,你想要他们的怜悯么?”
“要你,不要别人。”闻濯定定瞧着他,眼神清明。
千金散尽还复来,那磨灭不掉他的山中岁月,也不堪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