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288)

作者:青丘一梦

近年外无准噶尔之患,内无朝野大忧,诸事平定,康熙又把木兰秋狝之事提上了日程。在敏若看来,敲打蒙古、收拢人心都其次,恐怕主要是为了溜出京散散心。

敏若惦记着容慈、绣莹和恬雅,这次便与康熙同去了。

路上,康熙打趣道:“从前喊你出门,你轻易不动的,果然还是孩子们好用。”

敏若嗔怪地道:“绣莹、恬雅不说,自容慈嫁了,妾见她之面不过寥寥数次,虽常有通信,可不见其人,还是心中难安。皇上您总是这样打趣妾,难道您心里不惦记孩子们吗?”

康熙笑道:“朕岂有不惦记的?听闻绣莹的幼子也满了周岁,该会叫郭罗玛法了。”

敏若道:“容慈、绣莹他们的孩子,出生到现在我一个还没见过呢,心里早惦记着了。走到这,恐怕荣妃心里也焦急难耐了。”

康熙不禁轻笑,敏若又道:“月前静彤来信,她也有了身孕,皇上您这几年玛法、郭罗玛法可真是当不尽地当。”

静彤嫁去准噶尔部落至今已有七年,却一直未曾有孕,康熙前些年对此略有失望,敏若却知道这是静彤有意为之。

如今静彤终于有孕,代表着她在准噶尔部的布局已经稳妥,策妄阿拉布坦“回归长生天”之日已近。

康熙不知静彤布局,闻此也面有欣慰之色,“总算她那边也有了消息。朕打算,那孩子出生,若是个男孩,便接回京来与皇子皇孙们一齐教导,准噶尔地方苦寒,孩子在那边跟着吃苦受罪,不如回京来环境优越。”

敏若心道康熙长得不过端正,想得倒不是一般的美。

若真是如此,恐怕策妄阿拉布坦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了。静彤还不得死活拉着他再生一个老二再送他去见祖宗?

把继承人交给康熙教养,静彤可未必放心得下。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给康熙听,敏若低眉斟茶,未再言语。

敏若本当这次秋狝不过是一次平常的团聚,却不想今年的木兰围场如此的不平静。

她死死盯着满身是血回来报信的侍卫,艰声道:“你说,公主和法喀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寡王一路硕博,建设美丽中国。网络热门用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霍腾出生时,敏若这位三姑姑已经是宫中的贵妃了,所以他并未见过敏若几面。但或许是自幼听家中人说得多,又或者入宫当差之后受了敏若不少照顾,他心里对敏若并不生疏。

此刻见敏若心神激震,霍腾忙道:“公主安好,并未受伤。伯父……此刻正有太医为伯父诊治,伯父特地叫我来报信,便是怕您担忧。”

敏若已听不进去那些了,她强定住神,听到瑞初无事松下去的半颗心又因为霍腾含糊不清的话而僵在那里,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去分析霍腾话中的深意,忍了两秒后,心里飞出一阵放到后世网络上会被屏蔽的激烈言语。

单看霍腾这浑身是血的样子,也不像是没事的。

她快速吩咐:“拿两瓶伤药来。”

随行出京秋狝,虽然有侍卫们保护已经十分安全,但偶尔还是难免会有些小磕小碰的意外。敏若何等惜命,出宫一趟,光是各种常备药就收拾了两盒子。

她这里的伤药用料珍贵,配方复杂,比市面上常见的都好。

如今消息模糊不清,敏若不可能坐在这等着。她决定去法喀那边瞧瞧,刨去她内心的焦虑担忧,圣驾遇到狼群、亲弟弟遇险手上这样大的事,如果她还坐得住,并不符合她给自己立的人设。

敏若再度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

兰杜快速翻出伤药,敏若一面甩着斗篷披好,一面交代霍腾:“把你身上的伤收拾收拾。”

霍腾忙道:“都不紧要,不必麻烦了。”

“拿着。”敏若只说了两个字,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看出她心中急切担忧,霍腾顾不得推辞,胡乱将伤药揣进腰带里,大步跟上敏若,给敏若引路。

敏若面带急色,她对外素来是一副温柔平和不急不缓的好脾气,宫中人鲜见她急色匆匆面色沉沉的模样,因而从她的营帐到康熙的营帐附近,所遇宫人无一人敢阻拦。

最后是在康熙的营帐附近撞上了时任銮仪使的富保,他匆匆给敏若行了个礼,然后唤她:“姐姐!”

敏若顿足看他一眼,富保竟被她的目光震得下意识退了一步,然后立刻回过神来,小心侧身道:“皇上与公主无碍,哥哥现在那边营帐中疗伤诊治,臣带您过去。”

敏若沉下心,点了点头。

营帐中人声、脚步声混杂,极乱,康熙在帐子的外间兜圈,转了两圈忍不住走到屏风边往里看了看,见法喀浑身是血面色青白地躺在榻上,似乎连呼吸都微弱,一旁一群太医各个面带急色,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忍不住一拳狠狠捶在一旁的几案上。

瑞初比他还着急担忧,坐在椅子上只觉心里阵阵发凉,便是遇到狼群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此时心慌。

康熙兜着转了几圈,终于注意到闺女一直悄无声息地坐在一边。他走过去拍了拍瑞初的肩,安抚她道:“别怕,你舅舅打小命大,不会有事的。”

瑞初抿着唇,用力点了点头,忽然听到帐子外一阵脚步声,和五舅舅隐约的说话声。

她猛地抬起头来,“额娘来了。”

康熙心也忽然一提,一时竟有几分不安。

因为法喀生死未卜,因为是他听说猎场外围有罕见的白鹿,突发奇想带人去了并不在原本围猎范围之内的林子。

因为……法喀是为了替他挡住袭来的狼王受的伤。

臣子护驾,是应尽之责,可他与敏若相伴多年,与法喀亦是多年君臣君子之交,此刻要面对敏若,他心内竟升起了微如烟尘的愧疚。

敏若很快入帐中来,一打帘子,闻到扑鼻的血腥味,她脸色似乎都白了一白。

“皇上,瑞初——”她抱住跑来的女儿,慌乱地上下摸了摸女儿身上,确认女儿平安无事。

一路走来,多年宫廷生活经历已让她最大程度地静下心来找回理智。尤其踏进这座营帐,她心里所有的焦急担忧都被无形中的一座山沉沉压在最底下。

头脑分外地清楚。

胡乱确认过瑞初并未受伤,敏若快步走到康熙身前,眼中满满都是焦急不安,“皇上?”

见她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着,满心满眼的担忧,康熙心里一松,又有些熨帖,握住她的手,道:“朕无事,你放心。”

“那法喀呢?”敏若猛地又转头,好像忽然想起来还有第三个人没见到,于是四下查看。

她的目光很快锁定了屏风后、理论上这间帐子里的内寝,康熙心里一沉,拉住她道:“你先别急,也莫要慌神,太医们正在给法喀疗伤。”

敏若快步向屏风后走去,康熙连忙跟上,过去便见她扶着一旁的柱子,目光落在榻上血淋淋的法喀身上,死死咬着唇,眼眶中眼泪汹涌夺眶而出却未泄出一丝哭声,眼中浓厚的哀伤似乎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乌云,一看到那双眼睛,便能被那片阴霾捂得窒息。

那一瞬间,他看见在他身边挺拔了二十年整、永远从容不迫的那竿青竹弯了腰。

康熙心里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握紧她的手。

敏若哭得瘫软在康熙怀里,康熙轻抚她的脊背作为安抚,凑近了听到敏若口中喃喃的声音,“才九年,才好好地过了九年啊皇上……”

她哭得声音发颤,饶是帝王无情,也非铁石心肠,康熙心里怎会好受?

他不顾那些礼教规矩,将敏若紧紧搂住,安抚道:“会没事的,法喀会没事的,这小子打小就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也不知是单纯地在劝敏若,还是同时也在安慰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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