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470)

作者:青丘一梦

洁芳抓紧了手腕上的一串珠子,看着敏若轻轻点头。

在座众人心中也早有此猜测,倒是并不惊讶,仍是由容慈开口问:“那娘娘您是什么打算?”

“静彤要走怎样一步棋,咱们心里都清楚。芽芽不能嫁给弘恪——我与静彤会想办法搅黄了这一桩婚事。”敏若道。

容慈立刻道:“若有我们能帮得上的地方,娘娘您尽管吩咐。”

“先将各部在罗刹国的联络下心动了的人整出名单来吧。”敏若道:“过段日子行宫这边大概也安静不了,有些风声,在静彤抵达之后,就要开始往外放。”

她指尖在炕桌上轻轻一敲,容慈几人对视一眼,就知道都是什么风声了。

容慈自少年时便心情沉静,学着敏若做温柔平和模样,又因知道修不来敏若那嬉笑怒骂由面不由心的本领,便干脆做静默模样。

几十年下来,她的静默逐渐也成为一种习惯,不需要再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喜怒笑骂,很多时间里,只要以静默示人便好。

她需要听从她的话的人,自然会听从;她需要畏惧她的人,自然会畏惧;而爱她的人,自然会爱她。

这会她本来点头便是,但忖度再三,还是轻声道:“弘恪之事后,若有不便之处,我可以在科尔沁部为芽芽寻找合适的夫婿人选。旁的不敢保证,但一定足够温和、省事。”

成婚这件事总是无可避免的,即便这回设法搅黄了与弘恪的婚事,还会有下一门。

由容慈在科尔沁部选出合适的人,然后请康熙赐婚,似乎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温和,省事。

这两个条件加到一起,几乎就是所有爱新觉罗家的宗女梦寐以求的蒙古配偶了。

不求能嫁给什么巴图鲁、盖世英雄,只要性情温厚能够与妻子和睦相处,只要足够省事,不要在外面招三惹四。

而容慈口中的省事,明显还有另一重深意。

她的意思是,如果芽芽嫁到科尔沁来,她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芽芽,让芽芽可以有做事的底气与机会。

敏若笑了一下,道:“我有法子,你放心。”

容慈就真放下心不再问了,恬雅琢磨着,道:“各部动心的人是有,和罗刹国暗地里眉来眼去的也有,可皇父巡幸至此,他们还真没有那个就在皇父眼皮子底下和罗刹国勾结行事的胆子。”

雅南从敏若的言语中猜到她大约是要借此破局,又因为对此情况的了解,而微微皱起了眉,略有些担忧。

敏若笑吟吟的,语气也分外轻柔,然而笑意却不到眼底,显得神情有些冷,“动心就足够了,他们没有胆子,咱们送他们。”

几人立刻心中了然,恬雅显然来了兴致——她这些年在喀尔喀蒙古一步步坐稳位置,凭的可不是温静柔和。

她是凭着一腔斗志生生提砖头敲破了喀尔喀蒙古的围墙,先为自己赚来了一席之地,然后又凭着斗志坐稳位置并一步步往前走的。

若说容慈讲究的是算天地人运步步为营,喜怒不形于色,恬雅走的就是与天斗、与地斗的路线,并显然乐在其中。

这会听敏若这样说,她心里馊主意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她思索一会,问道:“大宴设局?”

“虽然冬日,皇上大约也会设一场冬猎。”

今年情况特殊,一则为了准噶尔部、二则为了威慑蒙古各部并震慑罗刹国,康熙将巡幸塞外的行程规划得很长,只怕过年时也回不了宫了。

这段日子康熙会陆续召见蒙古王公,并择了吉日设宴,届时内外藩蒙古王公并静彤所携臣属皆会列席,席前有精锐侍卫火器演练,而后会有一上午的自由围猎。

其实天寒地冻,有什么可猎的,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此次巡幸塞外,康熙带最擅长骑射的几位皇子,以及骑射优秀的宗亲子弟,所有随行并且会参加围猎的御前侍卫也全部经过严密选拔,就是为了在围猎中狠狠震慑蒙古一把。

恬雅蹙眉思索半晌,继续道:“倒是我想错了……哪怕他们没有胆子,如此良机,他们也不会错过的。只要皇父有意将芽芽许婚给弘恪的消息一经传出,有心之人必然轰动。而最好的机会,就是那场围猎了。他们的目标会是芽芽、卓琅、弘恪……甚至三姐。”

容慈微微眯眼,目光泛冷,“我会安排加强护卫人手的事。”

庆云听得云里雾里,这会终于明白过来,惊呼道:“你们是说——会有人在围场刺杀?”

“若能一举取了四姐和几个孩子的性命,准噶尔部大权必然旁落,最容易接手的人,岂不就是小策凌敦多布留下那个儿子——叫什么来着?”

当年小策凌敦多布与静彤一同来朝,也带了膝下似乎着重培养的长子,庆云曾见过一面,记得骑射不错——却不如卓琅,一头未长成的小狼,她的印象并不算十分深刻。

这两年他在准噶尔部内是打得火热,大清朝内就此多有警惕,但她凭着对静彤和几个姐姐的了解,却猜出事情与众人所见只怕不大一样,因而对那小策凌敦多布留下的儿子更不怎么关注了。

这会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雅南平静接道:“必勒格。”

“没错,就是这个名!”庆云道:“他不是早和罗刹国眉来眼去的了?这些年两边来往颇深,想来罗刹国是乐得扶他上位的。”

在准噶尔部扶起一个受罗刹国控制的傀儡,前对西藏下对大清,若是成了,这一局罗刹国稳赚不赔。

这些年边境看似安稳,但其实罗刹国觊觎之心从来未曾停歇。当年谈判,罗刹国未能如愿咬下一块肥肉来,这几年大清内政动乱颇多,太子两度费立,康熙年迈体衰的消息也瞒不住,肉香传了出去,野狼就来了。

康熙对那位早年就打过交道的老邻居心中一直存有忌惮,但或许是太平年头过多了,朝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战争不会再发生,认为当年签订的条约可以保东北一带与罗刹国接壤之地永世安稳。

水师那边常年有海盗侵袭,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对这一带,却大有言辞可谈,哪怕是早年准噶尔部的动乱,也没能打醒他们。

大清这口锅已经烧得够热了,水太滚、太沸,此刻浇一盆冷水下去,也应会警醒到一部分人。

譬如让将来要继位的那位爷知道,罗刹国绝非可轻视之敌,日后若是谈判之事再起,这位爷别再搞什么临阵换将的事——虽然这辈子隆科多的骨头渣子可能都早化成灰了。

今日敏若衬衣的袖口绣着几朵洁白的茶花,她用手轻轻摩挲那两朵花,闭目低声道:“这边地安稳太久了,京中的大老爷们也闭眼太久了。”

是因为纷争只起在准噶尔部,所有有些人便认为无需重视吗?

无论敏若平时如何抨击康熙,都不得不承认,论眼界长远,他已远胜过如今 朝中许多人。

但康熙晚年吏治混乱,这也是没得洗的事。

只能说,作为一个皇帝,无论从眼界还是心术手腕上,他都胜过许多先辈与后辈。

但也仅是一位皇帝了。

容慈思忖着半晌,道:“这事要留心起来,不难。大批的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混入围场中绝无可能,但想要成功行刺无论芽芽还是静彤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仅仅三五个人都是绝对不够的。

我会留心接下来所有进入围场的人员,如果想要大规模行刺,他们大概会选择分批次跟不同的人混进来,这样留下的痕迹就大。如果他们的动作不足,我会安排一出行刺芽芽的戏码,娘娘放心。”

“如果人手不足,他们会主要针对芽芽的。”毕竟如今看来,最便捷轻松便能够造成一定效果达成目的的,就是行刺芽芽。

芽芽一死,联亲之事自然作废,然后再在京师中煽风点火助长风雨,康熙想要安排给弘恪的婚事,他们就能一桩桩地搅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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