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太医,上岗演戏(66)

作者:绝世小鱼

零三自知理亏, 自怀中捧出一物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们王爷说了, 今日的事儿是他不对, 专门命小人来赔礼道歉。”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檀木盒子,描着山河金纹, 瞧着格外精致。

苏长音揉够了腿,轻轻哼唧一声,掀开盒子看了看,只见里头铺着柔软的靛色绢布, 其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两排金针, 他眼睛一亮, 捻起一根对着细细观察,惊喜地发现这针竟是纯金制作而成,也不知用了什么工艺,竟是十分坚硬,比之钢精毫不逊色。

“下面还有一层。”零三提醒道。

于是放下金针,掀开看下面一层,里头一套缀着金铃铛的虎头衣。

小豹子大摇大摆地跳到桌子上,毛绒爪子好奇地扒拉着里头的铃铛,叼着一个布铃铛玩了起来。

——这豹子如今彻底在苏长音院子里扎窝了,成日里嬉戏玩闹不务正业,满苏府乱窜乱跑,直到晚上主人回来便腻腻歪歪在主人身边,就这么混吃混喝两个月,个子没长高多少,整个儿看起来倒是越来越憨傻了。

苏长音将它嘴里的布铃铛取出来,比划了一下,套在它的爪子上,竟是刚刚好,不由面上一乐,将匣子里其余的衣物取出来为它戴好,很快一只头顶火红虎头帽,四爪踩着铃铛鞋的小豹子便威风凌凌地诞生了。

小豹子第一次戴这东西,惊得缩着脖子,尤其是在发现走路还能发出声音时,惊得湛蓝色的兽眸都瞪圆了,豹脸懵逼地愣在原地,抬起前爪都不知道要不要落下。

苏长音看它这模样不禁捧腹大笑,“这个东西不错,恰巧冬至也快到了,穿这套应景儿!”

他想了想,对零三说道:“你们王爷的心意我心领了,这套虎衣我便收下,只是这金针看起来十分昂贵,你还是带回去吧。”

“我们王爷说了,这东西你非收不可。”零三清了清嗓子,故意冷下一张脸,压低嗓音惟妙惟俏地模仿起来:“你只管把东西送过去,若是他见外不收,你便告诉他,不收的话我回头便去苏府提亲,倒省得他不好意思用我东西!”

“……”苏长音嘴角一抽。

“这金针是我们王爷费尽心思找的,您就收下罢。”零三一摊手,“放在您的手里救死扶伤,远比被王爷藏着吃灰好。”

苏长音神色一动,被劝动了。

他合上盖子,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那也行,回去替我多谢你们王爷,再提醒他下次看见我爹绕着走,我爹眼下不许我同他有任何关系,省得他露出端倪,我爹倒跑回来训斥我。”

谁料零三顿时板正身子,耿直道:“苏小公子放心,谁敢对你不敬,我们王爷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长音:“……”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

接下来的几日雨雪靡靡,苏高章每日都亲自护送自家儿子上下值。

苏长音原本还怕叶庄和自家老爹再碰上,好在叶庄倒也乖觉,许是知道苏高章的动作,连着几日都没出现。

不过叶庄虽然没来,倒来了其他意想不到的人。

这天天气终于放晴,苏长音正欲给几位病人复诊,没走两步,背后忽然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衍之?”

苏长音脚步一顿,下意识回过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俊朗的青年正满脸不确定地看着自己,面容十分熟悉,不禁愣了一愣,“……宋晓?”

宋晓,他的族兄。

自外地回京后,宋晓随大流入了国子学读书,如今两人各忙各的事,已经许久没见面了。

“竟真的是你!”宋晓一脸惊喜,“听说城外来了不少太医,我原还在想里头会不会有你,没想到竟真的在!”

“你怎么来了?!”

宋晓一拍额头,连忙解释道:“我是跟着学中同窗一起来的,听说城外疫病横生,我等自诩熟读孔孟之道,怎可袖手旁观,便来聊表心意。”

苏长音秒懂了。

这是来组团慰问,走个过场的——大梁朝科举不止考学问,还要核查这个人平日里的行为举止是否担得起君子的头衔,如果不合格以后排名会落后很多甚至落榜,所以很多学子平日里有心无心都会做一些“善举”,当初苏长音还在学中时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

他抬头看向宋晓身后,果然后头还跟着一群学子,因为师长不在而显得格外活泼,正一脸稀奇地讨论着别人脸上的口罩。

在这群人中还有几个熟面孔,正是上一次在诗宴见过的曹杜几人,他们也看见了苏长音,亦是一脸意外之色。

苏长音朝他们点头示意,随后对宋晓说道:“这里病气重,你们小心一些,东南那边俱是病重的病人,切莫靠近。”

这群学子年轻气盛,又不是真的来干活儿的,他还挺怕这群孩子不知轻重,闹出什么事。

同样担心的还有陆院判。

接待完这群学子后,私下里来找苏长音,让他帮忙看管这群学子,“你是祭酒之子,又是从国子学中出来了,由你出面最为合适。”

行叭,带孩子嘛!

他懂!

苏长音掐指一合计,让他们拎着消毒水沿着城池一寸一寸洒一圈,再煎几轮药,一天的日子就打发过去了。

于是将众人唤到跟前,布置好任务,最后取出口罩分配下去,叮嘱道:“此乃遮掩病气之用,一定要戴好,否则回去容易染病。”

因为上次诗宴的事情,苏长音对曹时荣和杜添月有几分好感,特意挑了两个最好看的给自己的小迷弟。

杜添月笑眯眯结过一个绛红色的口罩,“多谢师兄。”

而曹时荣则是沉默了一瞬,眼神复杂地看着苏长音,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帘,伸手接过,“……多谢师兄。”

不知为何,苏长音敏锐地察觉到,曹时荣比起上一次诗宴时,整个人消极沉寂了不少。

分完口罩,苏长音便换了药童过来带他们去干活儿。

迟歌故意走到最后,趁着没人悄悄和苏长音搭话:“你是这里的太医?”

苏长音有点好笑:“我是不是太医,上次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说罢,又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桃花眼儿一弯,若有若无地瞥了对方的腰下一眼,带着些许促狭之意,“上次的腿伤好了么?”

“……你、你流氓!”迟歌腿一紧,连忙跳开两步瞪着苏长音,喘着气儿缓了好一会儿,忍气吞声问道,“上次回去之后,你也不来找我和我表哥!”

苏长音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去找你们,我已不在学中上学了。”

他都已经上班了!

社畜懂不懂!

就算当太医相对清闲,但也依然是社畜!

“你!你这样哪里能把人追到手!”迟歌气得一脸恨铁不成钢,瞪了苏长音许久,才轻哼一声,“算了,一会儿长点眼,我表哥心情不好,该你献殷勤的时候不要傻愣着!”

说罢,自觉心满意足,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苏长音:“?”

是他错漏了什么剧场吗?

现在的孩子说话怎么越来越难让人听懂?

“这些学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分明是来帮忙的,脾气真是大。”一个药童自边上走来,抱怨道,“院判也真是的,什么活儿都派给苏太医。”

“年轻气盛罢了。他们来了倒也好,省得你们成日里劳累些苦力活。”苏长音不置可否,叮嘱道,“替我吩咐下去,让人看着那边扇火的,切莫让他们误了时辰,还有洒酒液的,千万要避开明火。”

“晓得了。”药童乖乖应声,听话地去监督去了。

如此这般,应该就天衣无缝了吧?

苏长音自觉布置完美,不过很快就打脸了。

*

两个时辰后,两道身影互相搀自街道尽头急急走了回来。

曹时荣被迟歌搀扶着,面色冰冷,浑身湿透,因为是冬日的缘故,身上很快结了一层冰霜,肌肤肉眼可见泛这一层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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