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软饭了(158)

作者:岛里天下

便是那些个偏远的小县空出个职位来,也有的是人抢着去干。

落霞县天高皇帝远,这头的百姓读书人只知道春闱中榜光宗耀祖,却是不晓得中了榜也有诸多门栏等着人。

这些年朝廷冗官冗吏越积越厉害,迟迟也未有整改。

看似太平,实则只不过是薄薄一层纸在粉饰。

此次边关迅速战败,无疑是给这层纸戳破了一个洞。

大家不免忧心,只怕朝廷会因为这回的战事而有大动作,风向会朝着武官一头吹,届时重心偏移于武,他们这些从文的读书人想要出人头地,那可就比先时要难得多了。

游豁道:“朝廷这两年并不安生,此次边疆战败,只怕再掀起大的波澜。”

几人都是官宦子弟,通达的消息自是比寻常读书人多的多。

而今在此一聚,又几年同窗关系亲近,一道或明或暗的提点杜衡。

光允帝年轻之时开创了太平盛世,老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论谁都得说是个好皇帝。

励精图治四十余载,手下育有六子,均已成年。

皇后所生嫡子早年之间已早早立为了太子,陛下教导有方,太子也是贤能之才。

但光允帝如今已经年老,身子既是诸多不适,且号令下策也远不如年轻之时,而今冗官冗吏和战败便是见证,合该是早当颐养天年才是。

朝中也有公正不阿之人上谏皇帝退位让贤,左右都是自己亲选的嫡长子,当是未有任何不妥,也是为天下黎明着想。

然则皇帝非但未曾采纳,反倒是暗暗将上谏之人调离原职。

皇帝迟迟在位不肯退贤,以至于原本安生的朝堂风波暗涌,诸皇子已经成年,且也并非是庸懦之辈,既见皇帝此番作为,难保不生出些旁的心思来。

朝中私底下拉帮结派各自为主不在少数。

他们几个官宦之子倒是不愁做不了官,但凡是中榜做了进士,家里自然有人脉能让自家的孩子进入仕途。

然则他们忧心的是家里被卷入党争之中,那可是轻则流放,重则满门覆灭的大事。

再说杜衡,几人则是怕他上榜以后,因是农耕出身未有人脉而迟迟排不到官做。

其实按照杜衡的品貌来说,倘真能金榜题名,有的是人瞧的上他有意于培养。

只不过前提自是结为亲好,而今是决计不可能了。

总而言之,此次春闱不如昔年安定,不论是风向,亦或者是朝廷易主,这些都将会对春闱有所影响。

至于说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谁都没有定论。

这场相聚,几个同窗吃了顿合口珍馐,杜衡也得到了不少有用消息。

初雪一连下了三日。

几人一聚后,书院也很快便休沐了。

落霞县里污雪堆积,似是预示着牛马车轮将驶过,一众同窗依依惜别,在年节氛围之下,竟还生出了离别的伤愁来。

杜衡一个个的把交好的同窗师兄送走出城。

细细飒飒的冬风微雪下,马车里的人同杜衡挥手:

“不管他日如何,又在何方,杜衡,当是多多书信来往别忘同窗之情!”

“一路平安。”杜衡也冲着那马车挥手:“师兄,若是有缘再聚,再一道围炉煮茶!”

第84章

今年是县里过的头一个年节, 以前住在村子里的时候每回前来置办年货都感慨一句住在县里的人便捷,而今也成了县里人,杜衡和秦小满都想着过个热闹欢喜年,为此早早的便开始预备上了。

二十一日, 家里的仆役采买了不少过年用的装点之物。

门帘, 剪纸一贴, 红灯笼、喜绸一挂, 原本寂寥萧条的冬日园子顿时便喜庆了许多。

杜衡又让采买了好些爆竹,趁着年节氛围也好好热闹一番。

往年临近年关的时候杜衡和秦小满就来采集的了年货回家过年, 虽是距离年夜还有些日子, 但县里也已是人头攒动, 买卖东西的人格外多。

县里的爆竹声不绝于耳,小童都在街巷上顽, 点着小些的鞭炮炸水洼或是路边的破坛子, 笑闹调皮成一片。

听闻从小年夜开始县里会取消宵禁, 届时鞭炮声可以从上半夜闹的下半夜。

县里到底是人口密集,不似村野一般住的稀散,且人口又多, 这户人家的爆竹停下, 下一户又接上, 自是会热闹不休。

二十四一大早, 秦小满取了一套白兔毛点缀的福绣小红袄给承意换上。

过年了, 要给小朋友换上新衣服。

小家伙才从暖和的被子里出来,眼睛还迷糊着,像是没有长骨头的小软鱼一样任由秦小满随意揉搓。

崽子承袭了杜衡的冷白皮, 自小就生的十分白净, 但因不多爱动弹又安静, 多少显得有些病气。

倒是绯色料子的衣裳衬的气色很好,配着那双湿漉漉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暖呼呼的活泼些,活像是年画娃娃。

“阿爹,我今天可以到门口看巷子里的小朋友放鞭炮吗?”

承意翘着脚丫子,方便秦小满给他穿新鞋子,最近县里愈发热闹,出门的小童也比平素多了。

他昨天跟爹爹出门的时候就见着巷子里有好多小朋友在一起顽,今天早上他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鞭炮的声音了。

小朋友都知道,接连不断的鞭炮声那是大人放的,如果偶尔响一声的鞭炮,那就是小朋友放的。

到底是小孩儿,天性是爱玩的,也是喜欢热闹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

秦小满应声:“可以啊,但是不可以跑远了。”

他小时候没少在山林地里撒欢,自是不会阻着自家孩子。

说来承意小朋友也是可怜,几乎都在宅子里养着,以前在乡野下还能出去走动一二,不过那时候还太小了,并不知事。

抱着个拨浪鼓就能玩儿大半日,好打发的很。

现在也是会嫌拨浪鼓和小彩鞠无趣的了,但来了县里几个月了却还是连一个一起顽的小朋友都没有。

倒是秦小竹家里的小堂弟有时候会过来,但到底是比承意还要小一岁多,而今还不足两岁,又怎么玩的在一块儿。

承意开心的点点脑袋:“我就在门口看,哪儿也不去。”

秦小满揉了揉承意的头发,说了声好,牵着孩子吃了早饭,就叫水芹菜领着去巷子里玩会儿。

他还得忙着年节应酬的事情,而今在县里落户以后,人情来往也不像以前在村里那么简单了,随意送点肉条都好得很。

两篮子鸡蛋一只鸭的礼是再送不出手了。

为此要拟定好礼品,做礼单,分送不同的人家。

他们送人,人家也送来,如此往来。

杜衡也是一大早上早食都没用就出了门去,家里的新铺子开张,原本试着营业还未曾多推销,倒是不想接了几个席面儿口碑就传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年底席面儿又多,来租桌凳和请厨子过去的人家也便颇多。

这头人手都不够使,杜衡清早就去料理了。

承意早饭吃了一大碗粥,这才牵着水芹菜的手一跳一跳的到门口,虽还是清早上,外头尚且笼着一层晨雾,不过却并不清净。

福积巷这头是富贵人家的住地,巷子也比寻常的民巷宽阔不少,前头些还有一个园子。

而下过年,顽皮的小童们已经在巷子里点鞭炮丢到水渠炸水花了。

“小公子要不要和那些小朋友一起耍乐,若是要点鞭炮奴婢前去买。”

水芹菜要牵着承意出去,他却摇了摇脑袋。

“我就在大门的阶梯上看。”

他知道自己跑的很慢,要是去巷子里跟他们一起顽的话,鞭炮点燃了他肯定来不及跑远,有可能会被鞭炮炸到或者被水花溅在身上。

所以就在门口坐着看一会儿就很开心啦。

水芹菜也只有由着承意,看见他就站在宅子的屋檐下,一步都不多走,前去门房端了个小凳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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