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36)

作者:阿匪

被问到的太监把手伸出来,颤着摊开了手掌,现出掌心一颗红彤彤糖衣亮晶晶咬了一半的糖葫芦来。

赵煜风脸色微变,朝我看了一眼,继而道:“手里藏的,都拿出来。”

所有太监都摊开手掌,露出没吃完的饼、糕点、糖葫芦。

我也摊开双手,手里是四分之一饼、两块豆糕和一根光秃秃的糖葫芦竹签子。

赵煜风脸上阴云密布地看着我。

我有点儿发憷,也看着他,对视中忽然发现他下嘴唇上结着块暗色的痂,似乎破过皮,正好奇是怎么破的,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上了步撵。

“起驾——回含章殿——”管公公唱道。

灰衣太监们立马收好手里的东西,抬着步辇往回走,等进了含章殿,八个太监在地上跪成两排。

我实在不想跪,但只有我一个人站着的话也太突兀,为了合群,我也跪了。

“管叔,含章殿的懒散风气该整治整治了。”赵煜风站在殿门前道。

管公公道:“灰衣太监八人,当值期间懒散懈怠,每人罚俸一月。”

卧槽,就吃了口东西,十两银子吃没了?

赵煜风又道:“近日不守规矩的奴才越发多了起来,上次碧珠还说含章殿里有个太监每天守在饭房,连朕的御前婢女也敢调戏,找出来是谁了没有?”

我:“……”

有个宫女的声音回答道:“回您的话,今日还真是巧了,本来那日打了那太监一顿,他就躲着,奴婢怎么也找不着他,结果今日没找他,他倒自己冒出来了。”

我背后发毛,听着声音耳熟,下意识抬头去看,看见站在赵煜风身旁的一个宫女正是那天带头打我的,此刻她正笑看着我,葱白手指准确地指中了我。

赵煜风顺着看过来,冰冷而陌生的视线落在我脸上。

“狗奴才当罚,打十大板子。”

话音一落,登时便有侍卫要来拖我下去。

我以为他留着我不让我出宫是还想找我玩的,或者已经把我忘了不在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为这点儿事问也不问就罚我。

十大板子,这不是能打着玩的。

正要开口辩解,管公公先一步开口了:“皇上息怒,这小子是老奴家亲戚,年纪小不懂事,老奴今后必定好好管教,还望皇上能从轻责罚。”

赵煜风:“你说怎么罚?”

管公公略一思忖,道:“罚他在含章殿擦地三个月?”

“那便如此,给管叔一个面子。”赵煜风似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转身进了主殿,其他太监也都散了。

管公公则留下来吩咐我:“谢二宝,回去收拾收拾,今晚搬到主殿边房来睡,明日开始在主殿擦地。”

我小声嘀咕:“他故意的吧,我到底和他比较熟还是和你比较熟啊,还给你一个面子……”

“活腻了?!”管公公拿拂尘打我的头,继而又走进一步,小声道,“圣上想做什么,你便顺着他的意思,他今日能纵容你,明日也能杀了你,你最好改一改你这态度!”

我心想你们两个就是狼狈为奸,嘴上道:“哦,好的好的,狗奴才谢二宝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管公公:“你!”

“我没有调戏她们,”临走前,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就是觉得她们长得好看,想看看她们而已,含章殿里全是太监和侍卫,很没意思,男的就是喜欢看女的,管公公,您能明白我吗?”

管公公慈祥面容稍稍扭曲:“你,你……”

他用拂尘在我胸口一杵,把我杵倒在地上,走了。他不明白,不但不明白,还很生气。

我回到茶房收拾衣服用具,教我煮茶教了一个月也没教会我的煮茶太监郭东进来打听:“要搬了?你表舅给你安排了新的差事?”

“不是,挨罚了,去主殿擦地。”我一边收拾,忽然好奇心起来,小声问他,“我问你个事。”

郭东两眼亮起八卦之光,把耳朵凑过来。

我问:“你喜欢女人吗?”

郭东:“当然了,不喜欢女人,难不成喜欢男人吗?”

我坐下纳闷:“这么说,变成太监之后照旧喜欢女人是正常的了?那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谁生气?”郭东眼睛又亮了。

我沮丧道:“管公公,他听说我喜欢看女孩子,生气了,还打了我,难道成了太监,就连喜欢女的都不行了吗?”

郭东摇头叹气:“倒不是不行,宫里太监找宫女当对食,搭伙过日子的不少,就是……就是太监喜欢人的方式比较龌龊,管公公可能是因为这个生气。”

我一愣,不解地问:“龌龊?为什么?”

郭东看看门外,凑近了,用手拢住我耳朵,才悄声道:“太监不能人事,找了女人也只能看不能上,有些太监便想了些法子,用假的玩意儿折腾人……还有一些极其介怀净身一事的太监,心理歪曲,手段比正常的男人还多,床上凶残得很,所以你别看太监好像什么都干不了,男人么,越是那不中用的,越是变态越是花样多,内官监有个大太监,他在宫外置了宅子,养了好几房美眷,屋里收来的假玩意儿并各种道具,好几大箱子呢……”

“咦——!”我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立马掏掏耳朵,搓搓胳膊。

“所以么,”郭东笑道,“宫里有些太监和宫女,是瞧不起那些好色的太监的,觉得龌龊。”

“我懂了,确实挺龌龊的。”

我叹口气,心想难怪那个时候那四个宫女反应那么大,我以后都不看她们了,见着她们我就低头走,免得人家姑娘心里膈应。

第47章 你在笑什么?也觉得朕很可笑,是不是?

晚上我就搬到主殿旁边的边房去了。

含章殿很大,边房在主殿侧面偏后的位置,和主殿中间隔着一条道,道旁三棵以砖树穴护载的苍翠榆树,和两座汉白玉花托托着的盆花,还有一大缸莲花,刚才路过的时候我凑近看了看,里面还有小锦鲤。

这让我对这次搬家还比较满意,至少环境不错。

搬完家去饭房吃饭,刚打好饭坐下,还没来得吃呢,就听见一阵女孩的笑声飘进来了。

我立马低头,几乎把脸埋到碗里去。

“谢二宝?你怎么在这儿?”却躲不过,听着是碧珠过来了,“管公公在找你呢,让你立马去主殿擦地。”

不是说好明天开始的吗?今天晚上就要干活了?

我低头扒饭:“好的,谢谢,我吃完就去。”

“主殿的差事,圣上眼皮子底下,也敢耽误?”她伸手就揪住我耳朵把我拉了起来。

我:“哎呀好痛!我马上去我马上去!”

我飞快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逃似的从饭房走了。

到主殿的时候,赵煜风正在书案后批奏折,边上站着管公公和两个红衣太监,一个侍茶,一个磨墨。

我从侧门进去,拿一个小桶一块抹布,按管公公的吩咐,从靠大门的一角擦起,一块一块地砖擦过去。

期间好几次感觉有视线落在我身上,但抬头去看时却见赵煜风低头用朱砂笔在奏折上写东西,管公公也低着头,偶尔赵煜风和他讨论奏折上的事才会答一两句,另外两个太监更是规规矩矩站着不曾动过。

只有我一个人像只蜗牛般,从殿这头擦到那头,又从那头擦到这头。

擦到一半的时候赵煜风批完了今天的奏折,转过重重书架去后头的寝室了。

一个红衣太监留在最后蜡烛,满殿烛火只吹剩了一支,照着漆黑平整的地砖,和红漆楠木圆柱。

擦完地已经是亥时,我吹了最后一支蜡烛离开,把守殿门的侍卫借了我一盏灯笼。

晚饭就吃了几口,这会儿干了活肚子更饿,我提着灯去饭房找吃的,却发现饭房已经关门落锁,又寻思着去膳房偷点儿吃的,结果膳房门口居然坐了两个太监,看着像是守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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