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170)

作者:空留

兴婶娘应下:“我知道了,你们快去睡。”

乔修成也不往屋里看,跟着修正进了对面屋子。

兴婶娘关上门,将水送到雅南手里感慨道:“你还说不是好姐姐,你要不是,修成能这么惦记着你?”

“我都忘了修齐晚上还要吃一顿。”碗是热的,乔雅南双手捧着暖手,低头慢慢喝着,滚烫的水一路往下,热气从里泛开,四肢百骸都暖和过来。

“老天爷真有意思,每每觉得在善待我的时候就给我一榔头让我清醒清醒,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太清醒了,又会给我一颗枣甜一甜。”乔雅南仰头笑:“偏我吃着这颗枣还挺乐意。”

“你呀,就是读书太多,想得也太多,像我,什么都不想,日子不也过得挺好。”兴婶娘拿走她手里的碗,把被子盖她身上道:“你安心睡,今晚我来带孩子。”

“那我不和婶娘客气。”

“就怕你和我客气。”兴婶娘心疼的拍拍她的手背:“睡吧,别多想。”

乔雅南躺下蜷缩着身体闭上眼睛,脑子不知疲惫,想的尽是前世的痛快自在,眼泪顺着眼尾滑下浸入被子里,她是真想念那个让人快活的时代啊!

狂风暴雨一晚上,次日却停得利利索索,微风拂面,树叶轻拂着,鸡鸣犬吠,生机勃勃。

乔雅南睡得不甚安稳,时醒时睡,到了平时起身的点,明明脑子清醒了,眼睛却睁不开,身子沉得拖着思绪直往下坠。

兴婶娘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来,看她还睡着也不叫醒,握住她的手要往被子里放,这一挨着她就惊了一惊,怎么,怎么这么烫?

她快跑出屋:“阿兴,阿兴。”

想起他出门去了,她又快步往外跑去,刚出门就撞上了回来的人。

乔昌兴扶住她:“火急火燎的,怎么了?”

“雅南,雅南不太对,像是病了。”

乔昌兴脸色一变,跑进屋用手背探了下她额头,这都烫手!

“我去找大伯。”

乔修正和修成抱怨着路上的泥泞,不情不愿的背着书箱从对面屋里出来,见着父亲那着急的样子稀奇得很,问:“爹,怎么了?”

乔昌兴告诉他身后的修成:“你姐姐病了。”

乔修成推开前边的人风一般去了对面屋里,跪在床榻上抓着姐姐滚烫的手努力去想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办,可心慌得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了。低头狠狠咬住自己手臂,疼痛让他冷静了些,他没有松口,仍是用力咬着让疼痛更剧。

这疼痛让乔修成脑子好用了些,想到了生病要看大夫,对,看大夫!他转身就要跑,他要去请大夫!

“修成,修成你去哪!”兴婶娘一把拽住他。

“我去请大夫,婶娘,婶娘你帮我照看好姐姐,我请大夫回来。”

兴婶娘死死拽着不松手,都顾不得催儿子去学堂了,让他帮忙把人拉住了道:“你先别急,要请大夫也不能是你去,你才多大,走不到半路就没力气走不动道了。”

第220章 雅南生病(2)

对,对,他跑不了那么远,乔修成大喊:“兴叔,兴叔呢!”

兴婶娘拍拍他的背:“他去找大伯了,你别慌,想想你姐姐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姐姐,姐姐是怎么教他的……

乔修成回头看向床上没有动静的人,姐姐没有教过他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做,自从母亲过世,所有事都是她一肩扛下,她支撑起一片天,把他和小弟护得严严实实,从没让他面对过这些,然后和昨晚一样和他说:没事。

可怎会没事。

抹去眼泪,乔修成往外走:“我回去拿点东西。”

兴婶娘追上去:“你别去,就是掉片瓦到你头上都不得了。”

“小弟得吃饭。”

这确实是,孩子饿不得,兴婶娘把儿子赶去学堂,回到屋里看着昏睡不醒的人,长叹一口气道:“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命,看着比谁都好,偏又事情不断,没个安稳的时候。”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兴婶娘抹了下眼睛迎到门口,看到阿兴背着大伯进来忙上前和二嫂扶着放下来。

不等站稳老族长就问:“大丫头怎么样?”

“发热得厉害,昨晚又是风又是雨的,怕是还受了惊。”

老族长坐到床沿探了探她额头,比预料得还要严重,略一沉吟,他抬头:“昌兴你去趟县里找沈小子,走快点,什么都别瞒着,让他尽快请大夫回来。”

乔昌兴自是愿意跑这一趟,可是:“现在都在护堤,我上哪找去?而且他回得来吗?”

“他要是想回来,怎么都回得来。”老族长看着床上难受得眉头紧皱的人:“不论他是个什么身份,衙门那些人最是知道谁得罪不得,你去问他们,和他们说小沈先生家里有人生病了,他们一定会带着你去找人。要是实在找不着,或者他回不来,你在县里租辆马车去黄氏医馆请黄大夫过来。”

“我马上去。”

乔昌兴前脚走,修成就提着两个袋子过来了,见着老族长叫了声大伯爷。

“这是米?灶屋保住了?”

“灶屋没事,小弟现在吃米糊了,我回去拿了来。”

“好孩子。”老族长欣慰的点头,朝着他伸出手:“扶我过去看看,昌兴媳妇你用帕子给她去去热。”

乔修成赶紧放下米袋子上前去搀扶。

二婶娘在一边劝道:“爹你身体还没大好,我去看看回来告诉您。”

“无妨。”

见拦不住,二婶娘只得去另一边搀着。

听乔昌兴说了垮塌的情况,可亲眼见着了老族长才知道昨晚有多险。泥石冲进了大丫头那间屋子,半边屋子垮塌了,横梁支撑住了前边半间屋。又是风又是雨的灌了小半晚,积了满屋子雨水,好在几样家具虽然都飘了雨,此时也浸在水里,但是收拾收拾都还能用,只是可惜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

“昨晚你们在哪边屋里?”

“不是,本来我们都在姐姐这屋,听着堂屋里有响动,像是掉了什么东西,姐姐带我们出来察看,刚出屋就听着很大动静,姐姐立刻带着我们跑出屋了。”

老族长指着这破败的屋子胡子直抖:“你们本来都在这屋里?”

“是。”乔修成抬头看了看堂屋屋顶,没见着哪里有光,这边地上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他绕过车厢到那边一看,愣住了,那是,那是……

“怎么?”老族长过来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掉落在地的牌位,再抬头往神龛一看,另一块在边缘随时都能掉下来。

乔修成将之捡起来用衣袖轻轻擦拭,哽咽道:“是母亲,是母亲救了我们。”

老族长走近了抬头看去,神龛好像有点倾斜,轻轻摇了摇神龛下边支撑的架子,牌位掉了下来,他忙接住。

自家那神龛多少年都还稳稳当当,大丫头家这个当时是他盯着装上去的,装完了还检查过,稳当得纹丝不动,这才多久,就算是风大雨大,那也是阻在门外了的,怎么这神龛就摇晃了?这事说起来是玄乎了些。

把牌位放到桌上,示意乔修成手里的也放上去,老族长道:“回头等你姐姐好了,你们姐弟得好好拜祭一番。”

乔修成用力点头。

老族长又在灶屋门口看了看,这里倒还好,老族长也不进去看了,背着手往外走去,这真是万幸。

*****

常信县的河道已经超过了最高水位,放在往年河堤早就决堤了,可今年有全县的青壮用泥石加固河堤,又有烂泥乡分去了压力,没想到还真给扛住了。

“降了,在降了,沈先生,河水没涨了!”

一夜没睡的沈怀信全身都在疼,刚坐下来想歇歇,听着这话他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往河堤上跑去,看着水则碑上的刻度一屁股坐在地上,水位下降了一寸。

“沈先生,咱们守住了,没决堤。”

宋只几乎要哭出来,是累得脚都迈不动了,下边也有不少怨言,可他们守住了!河道没决堤,百姓就算没了一季收成,只要家还在就能熬得过去。要是可以,谁不想所见皆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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