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12)

作者:一只鹅鹅

秦家的破房子塌了!

可昨儿个夜里,竟没人听到半点动静。

一阵骚动过后,天开始微微亮了,有不少人聚集在秦家门前,开始挖土块。因为秦家,还有个病弱的寡母带着个儿子。这房子是昨儿个夜里塌的,那对母子肯定被埋了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差不多挖了半个时辰,人终于被挖了出来。只可惜那刘寡妇用身体全全的护着儿子,被挖出来时早已断了气。

而秦家的那小子也是虚弱的紧,出气多进气少了。

村长让村里年轻的伙计赶紧去隔离村请赤脚大夫,老秦家就秦沐这么一根独苗,不能让他就这么跟着去了。

赤脚大夫赶来时,秦沐正躺在秦家门前的空地上,身下铺着一床被子。这被压了大半夜,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伤着内脏,村民们不敢随意搬动。

一番查看后,老大夫说幸好刘寡妇用身体护着了儿子,才让这秦家小子没受什么伤。现在昏迷,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秦沐终于醒了。

只是醒了后的秦沐,看着边上刘寡妇的尸体,哭着大喊一声“娘!”,又昏了过去。

老大夫见势赶忙过来掐人中,好不容易又将人救醒过来。再次醒来的秦沐,红着眼睛没哭也没闹,就这么抓着刘寡妇的手,木木的跪着。

村长怕秦沐再出事,央求着老大夫多留一会儿,以防万一。

老大夫点头应了。他虽见惯了生死,可这孩子自小没了爹,现在又没了娘,他还是心疼了一下。

留下老大夫看着秦沐,村长又召集了全村人,商量着刘寡妇的后事。毕竟秦家这边除了秦沐,已经没人了。而刘氏的娘家,早在去年就去逃了荒,如今是死是活都不曾知晓。

按照村长的意思,寻个草席将刘氏裹了,再在村里喊上几个力气大的汉子挖个坑,把人埋了,也算入土为安。因为一副棺材要不少钱,他们买不起。

安排完刘寡妇的后事,又商量起了秦沐日后的去处。

村长清了清嗓子,对着人群问:“这孩子如今是个孤儿,房子也塌了,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怎么着,他也是我小王庄的人,不能真就这么放着不管。你们商量商量,可有哪家收留秦小子的。要是有,我做个主,秦小子在哪家吃住,他所在的这段时日里,秦家田地里的产出都归哪家。就当着是他的口粮!”

“您这话说的轻巧,十一岁的小子,重活干不了,吃的还不少。我们一个个的自己都养不活,哪还有粮食收留他?昨儿个才下的冰雹,地里的麦子尽数毁了去,哪还能有收成?要他那一亩三分地又有何用!”

“就是,我们日日勒紧裤腰带过活,哪还有那剩余收养他?”

“村长您心善,怎么不让秦沐小子住您家去?”

“我养!刘氏的丧事,我来办!”一直一言不发的柳爹突然站了出来。

而在外围看热闹的柳芽儿听到她爹的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爹这是鬼上身了么,自己家过的什么日子心里又不是没数,自己都过的苦哈哈的,还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往身上揽。

“不愧是秀才公,有大义!以后,辛苦秀才公了!”村长看着柳爹的眼神有点复杂。

商定了秦沐日后的去处,人群也散了一大半。柳爹也朝家走去,柳芽儿撅着小嘴跟在其后。

她怨,怨她爹的圣父行为。

人有善心是好事,可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她做不到!

回到家的柳爹跟钱氏拿了那剩下的一两银子,打算给刘寡妇买口薄棺。

柳芽儿一把抢过柳爹手里的银子,倔强的抿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爹要收养那个秦沐就算了,可为什么要把这仅有的一两银子拿去给刘寡妇办丧事?这银子,可是他们日后的生活费啊!

“芽儿,爹知道这钱是你摸河蚌的珍珠换的,你就当借爹先用着,好吗?”柳爹红着眼睛请求道。

柳芽儿只是掉眼泪,不答话,将手里的银子捂的死死的。

她承认,她是自私的!她没有那么深明大义,在帮助别人之前,她会先考虑自己的死活!让她用自己的口粮去给别人换一口棺材,她做不到!

“芽儿,我与秦五是故交!我曾说过要照顾他妻儿,可我没有做到!现下刘氏去了,逝者为大,我们得让她走的体面些!”柳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嘴不言,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不管她爹怎么说,柳芽儿就是不松口。那刘寡妇的后事体不体面,与她何干?

还是钱氏看不过去,才与柳家兄妹说起来她爹和秦五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各位小天使们,因为申榜了要压字数,暂时停更三天喔喔

第10章

秦五,也就是秦沐的爹,是柳爹儿时的玩伴,二人幼时便日日一道玩耍。

等柳爹稍大些,去了县里私塾念书。二人虽不像小时候日日一起厮混,但柳爹每每放假回家时,秦五都会来寻柳爹,与他讲村里又发生了哪些个新鲜事儿。

秦五总是说读书费脑子,辛苦的很。所以每回他都掐着手指算着柳爹要回家的日子,然后进山去套个野鸡野兔什么的给送来,说是要给柳爹补补。

而柳爹每次回来时,只要一得了空就教秦五识字。秦五好玩,不愿意跟着识字,总是找借口开溜。但每次都被柳爹拽住,硬逼着他学。

柳爹说,识字总归是有好处的,不仅能明理,若是有事或者要去城里做工,也不至于在这方面被哄骗了去。秦五知道柳爹是为他好,也就硬着头皮跟着学了几个字。

慢慢的,二人长大了,但这并没影响到二人的友谊。他们依旧像儿时那般,是无话不说的挚友。

后来秦家长辈相继过世,秦五消沉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是柳爹时常陪伴着秦五。

当柳家祖父去世时,也是秦五帮着忙里忙外。

再后来,二人都娶了亲,生了子,他们甚至曾在一起畅想过未来。他们想着,等到百年以后,他们儿孙满堂,而他们两个老的,也可以歇歇,无事时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聊聊天下下下棋。

可天总是不遂人愿。

秦沐两岁时,秦五在一场意外中丧生。

柳爹对着秦五的碑说,会照顾好他的妻儿,让他安心的去投胎。

其实前几年,柳爹确实时不时的去帮刘氏干些农活,偶尔送些粮食。秦家母子的日子倒也能过。

但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柳爹也是个鳏夫。这日子久了,闲言碎语也就多了起来。

那时,他见秦家的房子年久失修,破烂不堪,还准备等闲了帮秦家的房子修缮一番。可还没到那一日,村里流言飞起,说什么的都有!

柳爹是读书人,做不来那泼妇骂街的事。但人言可畏,就算他清者自清,却不能不顾着一双儿女的名声。

也是自那以后,柳爹与秦家渐渐的疏远了。直到秦家房子倒塌,刘氏丧命,秦沐无依。

柳爹悔恨,自责。他恨自己枉为读书人,被困这世俗之中,白白让刘氏丧了命!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他所能做的,就是给刘氏买口棺材,让她走的体面些。

听完了柳爹的故事,柳芽儿也心软了。这秦家跟他们家虽不沾着亲,却算得上带着故。她想如果不了了她爹的愿,许是她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爹,这钱您拿去吧!”柳芽儿摊开了手。

“芽儿!你……”

“钱没了,咱们可以再挣!就像爹说的,逝者为大,让秦家婶婶走的体面些,也算是我们柳家的一点心意吧!若是秦五叔还活着,我还得叫声叔喱!”柳芽儿怕她爹深陷自责之中,强迫着自己咧着嘴笑,好让她爹宽心些。

须不知此时的她脸上挂着泪,然后咧着个嘴皮笑肉不笑的,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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