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莲花,她当定了!(125)
第80章 残忍
冰冷的剑沿贴在闻楹颈间, 可她却似没有知觉般,只定定看向坐在床边的戚敛。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说话。
戚敛一双漆黑眸子不带任何情绪,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闻楹轻声笑了, 打破这份沉寂。
她竭力扮演着一位心思叵测的恶毒魔女:“师姐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是吗?”
“不对。”闻楹又偏了下头, 似在认真思索, “师姐为何会在此处, 你自己最清楚不过, 只怕你想要问的不是这个?”
戚敛眉心微蹙, 并未接过她的话。
床榻间少女不着寸缕, 线条细致的肩颈上还残存着自己留下的痕迹, 可戚敛非但没有感觉, 而是带着浓浓的厌恶皱了皱眉头:
“闻师妹似乎很清楚,我想要问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 毕竟这本就是她一开始备好的计划。
闻楹压下心中那一丝苦涩, 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果然是相思蛊解开后,师姐人也就变得聪明了。”
相思蛊?
相思二字的含义, 戚敛当然清楚。
一般蛊虫大多以它的药效取名, 所以这相思蛊……
“看来师姐快猜出来,那我也就懒得卖关子了。”闻楹道, “这相思蛊, 是魔族独有的蛊虫,中了此蛊的人, 会逐渐心悦于施蛊之人,直至不能自拔。”
说着, 她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师姐不妨猜猜,我是什么时候给你种下这蛊虫的?”
话音未落,贴在颈间的长剑又逼近了一分。
闻楹丝毫不怀疑,眼下的戚敛,是当真能够做出伤害自己的这种事情。
双手掩在被中,指尖已深深掐入掌心,她强撑着故作镇定,非但没有流露出惊慌,而是抬起眼睫,目光与戚敛直视——
“怎么?师姐亲也亲够了,睡也睡够了,现在蛊虫解开,就开始后悔,想要杀人灭口?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舍得……”
话未说完,戚敛打断了她,她一字一句前所未有的冰冷:“闻楹,你可真是叫人——”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戚敛收了声。
她原本是要说什么,恶心,不知羞耻,还是死有余辜?
尽管早已预料到这一刻,闻楹仍旧像是心口被猛然插进一把匕首,血淋淋地刺痛。
她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
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要做的,就是尽职尽责扮演好原本属于自己的角色。
闻楹闭了闭眼,她仰起头,面上流露出一丝冷冷的嘲讽,就连原本清妙的嗓音,此刻也化作恶狠狠的厌弃:
“戚敛,你像一条狗一样求着我留下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戚敛脸色白了白。
她当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曾经都做过什么。
身为师姐,她照拂着这位娇气的小师妹,为她解决大大小小的麻烦,包庇她的杀父之罪,带着她从正派之人的围攻逃离,甚至还……
一桩桩一件件,戚敛都记得甚是清晰。
她甚至清楚地记得,在做这些的事时,自己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扭曲心境——就算闻师妹当真是做错了一切,罪无可赦,那又如何?
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
回想起来,真像是疯魔了般。
可眼下,戚敛心中只有说不清的厌烦和倦腻。
她连半个字,都不愿与闻楹多言,只缓缓收起了剑。
长剑重新落入鞘中,发出哐当一声铮鸣,似某种暗示性的警戒,将两人间的界限划得清楚分明。
脖颈间的寒意陡然消失,闻楹后知后觉打了个冷颤。
不等她回神,只听得戚敛问道:“既然下了蛊,又为何要解开?”
闻楹不得不佩服戚敛的情绪管理,到了这种时候,竟还能心平气和地同她问个清楚。
“因为腻了啊。”少女轻飘飘开口,“戚师姐以为在仙界的时候,我为什么会给你下蛊?”
她看向戚敛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那是因为,整座清徽宗,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戚敛,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像现在这般,永远都置身事外,凡事都无关要紧的姿态。凭什么……我才是光明正大的掌门之女,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种,却能够吸引走本该是属于我的关注。”
“凭什么,你和我同样的年纪,你却可以修炼得那么好,我却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
“凭什么,你能够御剑凭风行走四方,我却只能安安分分待在清徽宗的仙岛,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闻楹一字一句诉说着,属于原身的不甘。
此时她不由得庆幸,自己穿来时,这具身体还保留着原身的记忆和情绪。
她说的这些话,并非捏造,正是原身讨厌戚敛的缘由——
稚嫩而又身娇体弱的少女,只能被困在清徽宗,用嫉妒的目光,看着与自己面容相似,却又出类拔萃的戚敛。
羡慕与嫉妒相交织,在她心底阴暗滋长。
这一长串的理由,着实是有理有据。
戚敛看向她的眼神,更添了几分疏离,以及难以掩饰的厌恶。
好在闻楹已逐渐适应了她这样的眼神,她接着说下去:“所以,我才会想着给你施下相思蛊,想试一试像你这样的人,若是动了情,又该是何等模样?”
顿了顿,又道:“原来,也不过如此。”
月光悄然流转,从榻边退了几寸。
戚敛的身形依旧笼罩在霜色之中,闻楹藏在被中的手悄然探出,她轻轻探出发颤的指尖,试图去触碰那一寸寸离自己而去的光明。
可就在指尖即将越过亮与暗的分界线,触到清冷的月光时,却又如同受到灼烧般飞快地缩了回来。
就在这时,戚敛终于开口了:“闻师妹,你在撒谎。”
闻楹心头猛地一颤,只听得她缓缓盘问道:“若照你所说,相思蛊乃是魔界独有,在我对你动情前,你又是从何取得?”
说到动情两个字时,闻楹听出来戚敛顿了顿,似是极其不适。
少女虚张声势地提高了嗓声:“本宫怎么做的事,用得着向你全部解释清楚?还是说……莫非师姐对本宫旧情难忘,非得要死皮赖脸地留下来,用你的一身修为,将来替我做杀人放火的事不成?”
戚敛抿起唇。
心中的厌烦更添了几分,她陡然间意识到,无论闻楹撒谎与否,她的的确确是再不想与她有片刻相处。
戚敛坐起了身:“既然是旧情,又何来的难忘?”
留下这一句话,戚敛握着剑,转身朝殿外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闻楹却能够清楚地听见,她走出外室,走出了寝殿,离她越来越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闻楹浑身一软,躺倒倒了床上。
脑海之中,依旧是一片昏蒙不清。
终于……她还是亲手逼走了戚敛,用最残忍的方式。
闻楹闭上双眼,泪水从眼尾溢出。
眼泪悄无声息地没入枕中,闻楹忽然听到帐外脚步声又响起。
她胡乱擦干泪水,侧头看去,顿时惊诧地瞪大双眼:“你……你又回来做什么?”
戚敛停在离床还有半丈的距离之外,目光遥遥看过来,似是连靠近都不愿再近半分。
她目光垂落,并没有看向闻楹,而是抬手,变幻出一颗海蓝色的琉璃珠:“这东西,本该是你的。”
说着,戚敛指尖轻动,琉璃珠被灵力托着朝闻楹落过来。
闻楹下意识伸手接住,只听戚敛冷声道:“愿闻师妹,日后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