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期许(88)
冰箱的冷气随着灯亮扑到温知许面上,简十初挨着她,伸手拿了一盒酸奶。
温知许侧头问:“这是凉的。”
“谁喝热的?”简十初反问,吸管已经撕开了。
“你不能喝冰的,你生理期快到了。”她一边说从简十初手里拿过酸奶放回了原位。
简十初又伸手去拿:“我经期不准。”
手刚碰上酸奶盒,感觉到温知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动作慢下,离位的酸奶又坐了回去。
“好好,不喝。”简十初无声地点了点头。
温知许说:“你要是实在想喝,我用微波炉给你加热。”
简十初随后陷入沉默,淡淡吸一口气,问:“你觉得我会不会喝吐?”
温知许从冰箱拿出菜后,关上门侧身避开她回:“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你试试?”
“我不要。”简十初没继续留在原地,准备进厕所洗澡,抬手扎头发时,吸了一口凉气。
温知许听到声儿,往回睨看她:“我来,你坐那儿。”
简十初伤得后背肩胛那一块,连带着臂膀后,养伤期间这胳膊是不能大动了。
温知许手指做梳,慢慢地将她的头发顺到脑后,问:“要扎马尾还是绾起来?”
“都可以。”简十初往后转,将温知许带到自己面前,让温知许坐到了自己腿上。
“你这样我怎么帮你扎头发?”
简十初搂着她的腰,微翘首瞧她,抬抬眉毛没说话。
温知许只能倾身抱住她,轻偏着头,双手顺到耳后,皮筋一圈圈绕着马尾。
绕到最后一圈时,门铃响了。
平常快递送货上门一般都是在晚上六点左右,现在刚过五点,是一份同城的闪送。
“什么东西?”简十初看温知许抱着箱子进来,想搭把手,却使不上力气。
温知许将箱子放在入户玄关那儿拆,她递了剪刀。
签收人是温知许的名字,剪刀滑开纸箱,里面装的是一些处理好的蔬菜,用包装袋封好的,菜市场一般也有。
每一类上都标着做法,温知许看向简十初:“王姨送的?”
“不知道,我问问。”简十初去拿手机。
温知许继续往下翻,其中有一包是玉米配上火腿,她看着封面上的字迹,在简十初电话还未拨通时,忽地叫住她:“等等。”
“嗯?”简十初眉头微蹙看她。
温知许手里的塑料包装越捏越紧,在安静的空间里沙沙作响,紧随着呼吸也开始变得缓慢。
温知许看了一眼箱子:“我妈来找我了。”
...
温茹来找温知许,是因为什么事情,她也猜不到,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不同。
从知道唐原的事情以后,其实温知许心里对温茹更有几分同情,对于温茹之前的做法能找到由头。
温知许如果离开苏州,温茹往后就是一个人,从温茹当年不再二婚,就注定,她往后余生除了温知许什么也没有。
到酒店的时候,温知许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简十初没跟她过来,没等她敲门,酒店的大门开了。
里边没开空调,温茹看她一眼说:“进来吧。”
温知许跨进去时,温茹带上了门,空间显得滞闷,温知许有声音温和,转头问:“妈,你来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呢。”
“她的伤怎么样了?”温茹问。
到这里,温知许就知道温茹来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露面而已,这是来看她,还是来带她回去?
温知许坐下回:“医生说没有大碍。”
她不和温茹吵架,从知道了唐原的那件事开始。那一年温茹也可以放弃她,但温茹并没有这样做。
这个秘密一藏就是这么多年,直到外婆去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温知许没有提那件事,她不想当着温茹得的面去揭开伤疤,毕竟那段经历是温茹自己难以释怀的东西。
“我来是想看看你。”温茹说,“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到处走走。”
温知许看她,问:“妈,你想带我回苏州吗?”
这句话她害怕问,但还是问出了口,这时候温茹如果是这个目的那她要怎么办?
良久,温茹问她:“你想不想走?如果你想跟我回去,那我等你,去跟她道个别。”
她们对话很平静,再也不似之前那般争吵的厉害,从上次过后,温茹像是想明白了,但似乎还是没有办法跨越那道鸿沟。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温知许给简十初打了电话,简十初没在家,人去了南滨路,还是第一次去过的大桥底下。
那里好似是装了回忆,开始是这儿,那结束也应该在这里。
就好像简十初能理解其中的无奈,还有故事的走向,所以简十初选择又一次到了千厮门大桥下。
在这里温知许说过,那座桥很奇怪,一个人看是遗憾,两个人看是浪漫。
简十初站在这里的时候真的能感觉到,遗憾是什么,而浪漫又何其珍重。
(接第一章,第一段)因为跟司机说了赶时间,让她没办法赏到南滨路岸,走了很多次她还是喜欢那种在车上眺望远处的感觉。
下车时,她惊魂未定却还是带着焦急。
司机一脸笑意道:“来得及吧,在我的护送下,没有迟到过的。”那尾音带着自豪感。
“来得及。”温知许语气迅速又颤抖,她被吓得不轻。
跨出车门时腿险些站不稳,阳光从西侧往下投射,落在那座桥上,飞鸟顺着光束的方向转了一圈。
温知许加快了步子往底下走,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到这儿,她们面上的神情,和温知许刚来这儿的时候很像。
简十初很平静地站着那边,往回睨的时候,正好对上温知许的眼睛,她没有任何异样,慢慢地看着,中间隔着尘埃,隔着花与月。
差一步就是市井烟火。
第72章
“第一次刚来的这儿的时候,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温知许侧首问她。
彼时的大桥下很适合拍照,不少人在拍桥灯,八点半是个好时段,温知许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白天。
简十初手垂在膝边, 对上她的眼睛问:“想的什么?”
“那一天, 我觉得好遗憾, 好遗憾五年前没跟你到这儿, 好遗憾把你弄丢了。”温知许目光远眺, 落在桥灯上。
起雾了, 又是大雾的夜晚, 像是一层薄纱缓缓倾吞明亮的灯束。
“在公安局见到你那天, 我总觉得不太真实,那天晚上, 我又梦到了分手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借着素材的名义到了重庆, 后来我想想, 其实不是, 我想见你,每一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都很想。”
温知许心口轻微起伏,那座桥现在看, 好像一座风向标, 就在指引生活的意义。
简十初笑了笑,沉吟半刻说:“虽然, 迟到了很多年,但我依然会因为你选择我而感到高兴。”
“第一次认识你, 是在杂志上,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北海, 中间的故事我没忘,但隔着屏幕,不太像真实的我,说起来,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在我这儿,你不用做任何的选择题。”
简十初眼帘垂了下去,视线缓落在脚边的石子上,今夜无风,雾气落进了她的眼眸中。
最后,她才看向温知许:“我知道,你爱我,这就够了。”
温知许看着她,呼吸放慢了,她慢慢站起身对着简十初伸手:“挺晚了,我们回家。”
“明天一早我带你见我妈,她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