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过青山又相逢(188)
只怕这声好,要带去祖母坟头了。虽然这样想着,但林恣慕还是端出了恭敬的样子回道:“多谢丁掌门,我记下了。”
短暂的寒暄过后,丁凌泉迈上台阶,走到了坐席边。在示意侍人可以准备传菜后,她看向了苏临镜,面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在外奔波许久,想必诸位也饿了,不过很抱歉,在开席之前,我还是想先见一见武林盟翘首以盼的东西。”
“临镜,可否把你们带回的三卷剑法取出,容我和诸位掌门一看?”
第122章 石榴酒香
不, 不止三卷。
云照雪身上便有三卷,再加上百影门和继明山庄的,苏临镜身上足足有五卷《息缘剑法》。
武林盟只是不确定继明山庄和百影门中是否有息缘剑法, 但是当年有三卷剑法与钰龙神教一同消失,是江湖上下都清楚的事实。
按照易君笙的打算,她们打算交出不痛不痒的三卷, 然后以此试探丁凌泉的反应。
当年李慕舸手上有三卷剑法,除了他早就拿到的两卷以外,剩下一卷便是从秋臻手上强抢过来的。
虽然这三卷剑法最终落到了继明山庄手中,但是若丁凌泉当真不是法定寺的神秘人, 那她必定不会发现, 秋臻的那一卷,不在这三册之中。
将妥善保存的三卷剑法呈放在丁凌泉面前,苏临镜垂头恭敬道:“这是弟子们在钰龙神教旧址的合虚幻阵中发现的三卷剑法, 还请诸位掌门过目。”
虽说之前就得知了三卷剑法已取回的消息,但是, 在座无论是祝融潜还是斯玉声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疑问,那就是:“也就是说百影门和继明山庄中并无《息缘剑法》。”
听见斯玉声的问题,苏临镜摇了摇头,缓声答道:“请恕弟子无能,并未发现其余两卷剑法。”
再次展开了扇子,斯玉声若有所思地偏过头去,“嘶”了一声后, 意味不明地感叹道:“这真是……”
继明山庄里没有剑法可以理解, 但是从未听说过林三娘手上那卷失窃过啊。
跑了这么一大圈, 结果还有两处地方是白跑的。
知道大家心里既有疑问也有遗憾,丁凌泉接过剑法, 朝其余几人宽慰道:“无事,还请各位掌门先看看这三卷剑法。”
三位掌门聚在一起仔细查阅,而同时,包含苏临镜在内的五人,也在默默地观察着丁凌泉的反应。
一页一页地抚过上面的笔迹,丁凌泉的眼中除了认真,并无任何杂色。
直到其余两人也检阅完毕,丁凌泉才阖上书页,笑着对五人颔首道:“是《息缘剑法》无疑,辛苦你们五位了。”
说着,她便抚掌,对侍从道:“来人,给五位少侠上庆功酒。”
随着掌声响起,几个侍从端着盈满酒香的酒盏而来,看侍从将酒盏放下,玉小茶好奇地朝杯中看去。
杯中琼浆泛着淡淡的绛红色,不知道这酿的是什么酒,闻起来竟有股果香。
座中其他人都向这美酒投来好奇的目光,只有秋望舒一人后背僵直,手心中冒出了冷汗。
别人或许认不得,但她却最清楚不过,这酒分明和秋臻每年酿的石榴酒是一个味道。
她现在……是在那座上盯着自己么?
盯着自己看到这酒会有反应么?
寒意从心底蔓延到指尖,秋望舒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酒盏上撕开,然后看向座上的丁凌泉。
然而,丁凌泉此时并没有在看她。
她在看的,是拥护和相信她的座下之人。
看其他人的酒陆续也端了上来,丁凌泉面上的笑容愈来愈浓,但语气却仍然平和温柔,“也请诸位放心,这三卷剑法将由武盟各派分别存放,定不会出现当年青临门一家独大的局面。”
她的眼中似乎没有半点对剑法的怀疑,而且还大有在所有掌门面前维护她们几人的架势。
狐疑地与玉小茶对视了一眼,林恣慕没有饮酒,而是借着身侧秋望舒的遮挡,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自己的水。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而她的直觉,也鲜少出过错。
酒宴开,众人面前端来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与这一路上她们吃的饭菜不同,这些菜,既有宴请宾客的细致又不缺一股家常的烟火气,一看就知道是细心之人精心选定的菜品。
只是,这菜虽好,但在心事重重的几人口中就没什么滋味了。
心不在焉地夹起了一筷鱼肉,还没有送进嘴里,便听见座上的丁凌泉笑着向她问起了和进城时那些弟子问的一样的问题。
似乎是突然想起此时一般,丁凌泉单手持盏,关切地问道:“临镜,此次你们经过继明山庄,可有被庄内之人为难?”
话音刚落,身旁的斯玉声似乎也对此事来了兴趣,只见他放下筷子打趣道:“比起为难,丁盟主难道不该先问问庄内是否当真藏有万骨枯的恶徒么,毕竟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进到继明山庄中过。”
这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让她为难。
若是说真话,她们必定会被追问继明山庄庄主手上的剑法之事,但若是在此事上坚持撒谎,却更容易引人怀疑。于是,在思索片刻后,苏临镜半真半假地回答道:“庄内当真有万骨枯的四人,但是因为没有见到庄主,也没有取到《息缘剑法》,我们并未起什么冲突。”
持盏的手指突兀地松开来,“是么?”
眼中的笑意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审视。嘴角还是温和的弧度,可丁凌泉的话语中已不见温柔和关切。
“可我却听说,有人在濮州南溪镇,看见了多年未见踪迹的青临门独女,李砚青。”
“还看见你们将李砚青,带进继明山庄。”
两句话如同惊雷砸在她们的耳边!
没有料到丁凌泉不仅清楚李砚青的事情,而且还毫不顾忌地主动提起她,林恣慕震惊地屏住了呼吸,而苏临镜也不敢置信地攥紧了筷子,后背因为惊讶和紧张而僵到了极点。
为什么……她难道,一点都不怕当年青临门灭门的真相被人揭穿么?
目光中逐渐聚起逼问的意思,丁凌泉半是痛心半是不忍地看着垂头的苏临镜:“临镜,你们究竟在隐瞒什么?”
视线缓缓地转向了苏临镜身后的人,丁凌泉一字一顿继续道:“或者说,你们是在替谁隐瞒什么?”
此话一出,易君笙的手也顿在了酒盏边。
她们的猜测在此刻得到了确认,可是她们面前也摆上了一道选择。
丁凌泉并不点名李砚青的庄主身份,是因为她要用这样的方式逼她们做出选择。
是坦白她们见过作为庄主的李砚青,再交出剩下的几卷,还是就让她当着武林正道的面,揭破秋望舒罪侠之女的身份。
声音紧绷到了极点,苏临镜站起身来,挡住了触到自己身后的视线,默默地喊了一声:“丁盟主”
就算秋望舒不是她早已放在心中的伙伴,她也不能放任她们用莫须有的罪名审视她。
思索间,祝融潜却愈来愈沉不住气。早在入中都之前,他便收到了丁凌泉的来信,信中虽未点明方才的那一番话,但也引起了他的怀疑。
他原本就压了一路的气,到了这会儿便一股子发了出来,“临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看祝融潜压不住脾气,要在众人面前训斥自己的爱徒,丁凌泉又赶紧收回目光,端出盟主的架势劝道:“祝掌门,我想这其中应该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