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是黑莲花女主(134)

作者:之子于瑰

不过陈迁很快便挪开了视线,宋支衾匆忙跟上。

最里面两间牢房隔空对望,左手边关着的是那个叫李惢的男人。

八月那件事之前,他是同李惢相识的,不过这位李门主那时风光霁月,压根看不上他这小小县令,至于右手边的方焕烔,那一身腱子肉太过凶狠,宋支衾对他避之不及。

然而不论当时如何,这两位如今正狼狈不堪的关在他这破烂牢房,被条穿透琵琶骨的铁链彻底束缚。

陈迁的手段不会仁慈,早料到了他们什么都不肯说,刚关进来的第一个月便先将刑具上了一遍,那些沾了暗红血迹的刑具摆在牢房几乎生了锈,头一次亮相就叫县令爷见识到了什么叫“技术高明”。

夸一个行刑者“技术高明”,就是在对受刑者说死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事,人世间有的是生不如死的煎熬,还得叫他尝上一遍。

这不是吗?方焕烔一身肌肉消减下去,那件几乎是条烂布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不过四个月功夫,他的颧骨尖锐又突兀的从眼下冒出来,满身的血污更是混浊的黏在一起,叫人分不清伤口在哪、是怎么伤的。

他狼狈至极,可偏那双眼睛像极了恶狼,半点不见示弱的意思,挑衅的瞪着陈迁,大有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上的凶蛮。

李惢就更不必多说了,那条锁链几乎不是在束缚他,而是在吃撑他勉强站着的唯一支点,他惯是嘴上不饶人的,可如今连说话的力气也难以为继了,便只能讥诮的看着陈迁。

宋支衾放下了掩着口鼻的手,他没有看人笑话的意思,也没有扬眉吐气的痛快,他这个人过于自我,对旁人的审时度势极为迟钝,如今也不过有了些感慨而已——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两位如今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陈迁这人施刑也怪得很,譬如一人受罚,另一人便要死死盯着,譬如他不怕这两人会合谋商量出什么骗他的说辞,直接将人就这么关着,譬如他从不对人头面动手。

宋支衾不觉得他是因为家里长辈训诫过“打人不打脸”才会这般,他只是奇怪一个人残忍到某种程度之后,居然会显示出那么几分底线,而这点莫名的底线让他觉得陈迁还算是个好人。

这两个人更是决意以死筹那师徒之情,关进来数月除了冷嘲热讽便再无其他。

宋支衾是熬不成这样的,他想着,要是他老爹干了什么罪该万死的事儿,那他一定在得了消息的第一时间带着他爹跑,被抓回来了也能交代的都交代,这皮肉之苦他可受不住——

宋县令每每想到他这个县令都没有牢里的犯人能吃得住罪,总是心生一股自自甘堕落的愧疚。

他这自甘堕落的劲儿还没使完,就见陈迁从怀里掏出个黑色手帕来,那手帕不知包了什么,鼓鼓囊囊一团,被陈迁扔到李惢脚边时,已经自己散开了,里面是一只清瘦的手掌,断面齐整,是被人一刀砍下来的。

宋支衾胃里一阵翻滚,他手脚窜上一股凉意,脑子嗡的一声,双耳似乎失聪了片刻,旋即就听陈迁开口道,“白宏九死了。”

铁链牵扯皮肉的声音哗啦啦响起来,惹得狱里血腥味骤然浓重,宋支衾没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来,不过这时候也没人注意他了,李惢发了疯的朝着陈迁扑过去,他自然是认出了这是白宏九的手,至于人是活是死没了手的白宏九,活着也和死了也就差那一口气了。

陈迁不退反进,任凭身后方焕烔的嚎叫,自顾朝着李惢上前两步,几乎贴着他的脸开口道,“你熬得住、方焕烔熬得住,也不知你背后的那位贵人熬不熬得住、西戎熬不熬得住,毕竟这个冬天可是冷的很,你们饿了还有口汤饭可以吃,可西戎的牛马都快冻死了,他们又该去哪里寻呢?”

宋支衾看着两人站的极近,忽然灵光乍见——这不打脸,许是怕看不清这人的神色反应吧?

不过他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这怎么又和西戎扯上了关系,他后知后觉的勾了个模糊到连个轮廓都没有的舆图,不大肯定的猜测到,西戎与西晋应当是接壤的。

李惢连痛都麻木了,他头一次抛了那十几年来维持的书生作派,狰狞的像是底下爬上来的恶鬼,两人四目相对,分毫不让。

身后的方焕烔喘着粗气,“那不是正合了你们北梁的心意?你们这群唔。”

陈迁刀未出鞘,刀柄狠狠刺在方焕烔肋下三寸,他立刻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宋支衾捂着肋骨往外挪了小半步,陈迁面不改色道,“方门主,我不想知道你嘴里能不能吐出什么象牙,至于李门主,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你就不好奇,怎么卫家堡蛰伏这么久,说暴露就暴露了吗?可别拼着自己的一身热血,却给旁人做了嫁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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