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170)

作者:半吐云

印秀又开始算数字,一年流水多少,毛利润几何,净利润几多,按照二八分成,她能赚多少钱?

“哦,当然你在公司负责的其它门店还不变,基本工资和奖金该多少就是多少。”浩哥打了转向灯,“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倒计时的秒针。

车在路灯下穿梭,昏黄的光亮在夜晚显得刺眼起来,印秀闭上眼,“凭什么是我呢?”她睁开眼看浩哥。

浩哥的笑容有丝得逞的快意,“就是你。”

印秀的血管仿佛凝固,她深呼吸了下,“我不卖身。”

“哈哈哈。”浩哥爽朗地笑,“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不像有些女孩,就爱赚男人的便宜钱。”

印秀觉得这二十万就是便宜钱,砸锅卖铁都凑不齐的一笔,却是她翻身的希望。以前人常说“翻身做主人”,印秀想什么是主人呢?

她挤在北上的绿皮硬座一夜不敢合眼、不名一文时并非自己的主人。流落在家外找不到住处时也不是。这辈子她翻身做主人的感受就在袁惠方家那间被自己亲手点缀的小屋內,也在那个决心让自己和卯生彻底纠缠在一起的晚上。生活的颠沛中怎样才能为自己做主?

是钱。钱才是真正的主子。可赚钱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有人只要撒个娇就能从父母那儿获得源源不断的支持,为什么有些人出去吃个饭喝些酒就能拉回百万千万。钱主子靠什么撬回来的?她那钱主子的支点在哪儿?

答案似乎很明显,现在它是猎人手中的猎-枪。

印秀说,“你借我的也是便宜钱,和我自己赚的不一样。”

“我借你的不是便宜钱,你得还我。”浩哥吊着女孩的尊严,换了层温情的皮,“我也不是让你卖身给我,你知道的,说到女人我还真不缺,但是没意思。”

“不卖身,总要图点什么吧?”印秀不信这话。

“你知道我还欣赏你什么?你说话有时很直接,不拿和客户那套糊弄我。”浩哥将车开进路边的停车位,他注视着女孩的脸,“和那个小姑娘分手吧,一个唱戏的,还是女的,能给你什么?”

印秀的血管沸腾起来,她听见它们在脑海滚到心头,脸更迅速染红,“然后呢?”她看着浩哥的眼睛没有退却。

“没然后,你接着工作管好门店就行。我想和家里那位离婚,同时,也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勉强你,小印,我只要一个公平的机会。”浩哥的眼神温柔下来,“你最后还不乐意,我依然不勉强你。强扭的瓜和砸钱的瓜一样,没滋味。”

浩哥像是看了场可爱的笑话一样摇摇头,“那个小白,我见到好几次,难为她大半夜还去店里接你。”有一回在印秀楼下,拉上窗帘后两个人影的亲密重叠印证了他的猜测。

“你别否认,我不傻。当然,没有更好。”浩哥自作大度地给印秀留了台阶,最后又说,“你考虑考虑。”

印秀像被扒-光了一样,她的野心,她的爱情,她心底最深的恐惧,都被这个男人轻易看破。

“小印,虽然你也工作了几年,可还是太年轻了。”浩哥重新发动汽车,“可我啊,就喜欢你这股劲儿。”

印秀沉默了一路,在到家下车前对浩哥说,“我同意。”

同意之后就是再次搬家到东区,说是为了工作,其实是为了躲开卯生。搬家的路上印秀拒绝了浩哥上他车的邀请,她爬上小货车,那张果绿色白点布艺沙发被抬在平板上,印秀就坐上面,对司机说,“走吧。”

车辆在车龙中穿梭,不时会有人从别的车内好奇地看一眼烈日下坐货车的女孩。而印秀发觉不同于坐在两厢或三厢轿车中,现在的自己和这沙发一样都成了货物。

印秀的长发被风拂乱,脸被太阳灼得红烫。货车在红绿灯前停下,左边停了一辆两厢小轿车,里面有两个男人特意拉下窗户津津有味地打量着女孩。印秀扭头不和他们对视,看到右侧是一辆运输活鸡的车。铁丝网內,一只只红冠大公鸡扑棱着翅膀或不安地左看右看。

生鸡的闷臭味袭来,印秀边捂住鼻子边低头打开手机,再次翻到自己和卯生的信息往来,手指停在“批量删除”那侧键上。随后,她的大拇指蜷回,改为上下翻页,看着一条条卯生发来的话。这部印小嫦强行换来的老手机内存有限,如果存了太多卯生的信息,就存不下客户的。有时印秀就会抄下客户发来的信息和号码,再删除掉以腾出内存。

好多页,翻了好久才到上个月。卯生说,“印老板今天忙不忙?能早点回来的话咱们做条剁椒鱼头如何?”

印秀那时说,“你吃不了辣,做清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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