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云平(GL)(289)

作者:吃饱喝足好睡觉

可他睡不着。

不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知道自己早该想到的。

明明第一次见到“云平”这个人时就应该有所察觉。

这个人的声音虽然改变了,但声调与说话的方式总有一些细微之处叫他觉得熟悉。

而那张脸也是,虽然陌生,但那双眼睛所迸发出来的光芒和脸上的微小表情也叫他熟悉。

汤哲恍惚间想起那“初次见面”之时,内心的惶然,现今他再度被那感情淹没,而至于将他整个人拉扯进深渊里,几乎快要窒息。

果然是她,她真的还活着。

可是!

汤哲心里被巨大的欣喜和难捱的痛苦交相折磨,耳旁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听见,只是缩在轮椅上,目光呆滞看向前方。

“爹爹!爹爹!”

薛少尘不断叫他的名字,可汤哲不为所动,仿若一座石雕,直到最后一声呼唤的时候,他的身子才猛地一颤,像是被人从梦中唤醒,那双黑色的眼嵌在雪白的脸上,显得有些魔怔了。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伸手抓住薛少尘的小臂,抬头去看:“我早该知道的!我早就应该认出她来的!我明明察觉到了的!”

他在上“千金不换”之前,那梦就是一种警醒,一种预兆,一种提示。

于是他去寻求答案,可现在他得到了答案,整个人又像是癫狂了。

薛少尘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探他的头,觉得滚烫。

“爹爹!你发烧了!”于是这个儿子以为自己的爹爹在说胡话。

“我要走!我要走!”那白发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眼眶是红的,可眼底下却显出青黑来,“净台,我要走!”

薛少尘安抚他:“我们已经走了,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家?”白发男人怔怔开口,不断重复低语,“家?我还有家吗?”

薛少尘只当他病了,哄他道:“自然是有的,我们现在就回去见父亲去。”

“你父亲?你父亲?”他重复低语道。

“是的,您的丈夫,我的另一个父亲,薛灜,您怎么了?”

“薛灜……”汤哲轻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低垂眼睑,随即猛地抬头,疯狂大叫,“薛灜?不!不!我不要回去见他!”

他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牢牢握住自己儿子的手臂,指甲都要抠进那手臂,薛少尘吃痛皱眉:“爹爹!你弄疼我了!”

可汤哲浑似听不见一般,只是紧紧抓住薛少尘的手臂:“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

他这副癫狂样子,哪里还有往日温和有礼的君子模样,倒像是个得了癔症的疯子。

薛少尘只当他是身子不适,又因为同雷娇的谈话而导致脑中出现幻觉。

于是薛少尘只得哄他,好在汤哲便是发了狂,还认得自己这个自小养大的孩子,故而薛少尘又骗他吃下一些安神的药物,这才将他弄到床上去休息。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毕,薛少尘出得门去,挽起袖子去看,只瞧见自己两臂的半月形伤痕,是叫汤哲用指甲抠出来的伤口。

明明隔着衣物,但还是流出血来,可想而知那力气有多大。

好在那伤口不深,等到回了薛家的时候便已愈合了,只是汤哲不知是因着药物还是旁的原因,整日昏沉睡着。

待到飞舟落地,烧才退下一些,人也多少清醒了,但也只是坐在那里动也不想动,懒洋洋闭着眼,任人摆动。

薛灜早得了消息,晓得他们提前回来,虽说事务压身,但也抽出时间亲自来接了。

那飞舟甫一落地,人影一出现,薛灜就急忙快步迎上,想要接过汤哲的轮椅,亲自去推。

可几步上前过去,却猛地站住了,他的眉头皱起,说的话又急又慌:“阿哲!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汤哲听见声音,动也不想去动,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动,像是这是对薛灜仅有的回应。

薛灜见他不动,只当做是疲惫,于是转头去看薛少尘,想从儿子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可还不等薛少尘开口,坐在轮椅上的汤哲便低声道:“净台,你推我回去。”

竟是连一个眼神与话都不肯分一个给薛灜。

薛灜见他这模样,心下登时一慌,似有察觉,可是他强压住心中不安,将目光凝在汤哲面上,柔声道:“怎么?身子不舒服吗?”

说罢就又要伸手去推汤哲的轮椅。扣裙[珥。三_棱{馏]久+珥三·久#馏

“不要你来!”汤哲的眼睛一下子睁开,能瞧得见眼白上的红色血丝,那目光只在薛灜身上扫了一眼,便又闭了回去,可那眼神叫薛灜看了一眼,就不由得后退一步,好似受了极大的震惊。

那眼神里掺杂着厌烦与嫌恶,如同看什么极为肮脏丑陋不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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