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难容双绝艳(175)

作者:凤歌琴音

萧白玉愣了一下,摸不清她的意思,但显然她不愿自己的接近,脚下便站住了。她一直瞧着秦红药,试图读出她的任何暗示,然而秦红药的目光再没有落在她身上,反而眼角轻佻的瞟着会场入口,直到一个苍老的身影艰难的走近。

全场的人早当秦红药已经被金铁衣关在了某处,终于不必在她的阴影中提心吊胆,却不料她又明目张胆的现身,未知的恐惧沉沉的压了下来,好像普天之下没人能拿她有办法,没人杀得了她。

陈玄公的脸色渐渐阴郁了下来,他再无一丝笑意,惨白的脸上那双眼睛缩的更小,那人影越走越近,他同金铁衣两个人都认了出来,他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惊诧,金铁衣却是目瞪口呆,明明……

“金铁衣,金盟主,倒也不必如此惊讶,你派人来送我和我烈焰堂弟子一程,我总要回来报恩罢?”廖文斜斜的站着,应是瘸了一条腿,脸上也伤痕累累,本来黝黑的发都苍白了大半,只剩他眼中投出的精芒,专注地,毫无退路的,彷佛燃烧了他的所有生机。

陈玄公听了个开头便知不妙,心中的厌恶是再也掩饰不住,交给金铁衣的事情,件件都有纰漏。他手上暗暗运劲,但几乎同一时刻,秦红药身边似是又起了风,他便知决计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得手,今日之事,怕是不能按他心意了。

廖文环顾一圈,瞧见场中还是不少相熟之人,他硬是撑了一口气,大声道:“诸位,千万不要被这两个奸诈小人骗了!他们……我烈焰一堂灭在了他们手上,还有铸剑,霹雳,雷火,我们四派勤勤恳恳的为他们打造火/器,现在,全灭了……”

秦红药能在那般毁天灭地的火/药轰炸下保他一命已是极难之事,若不是带着他这个拖油瓶,秦红药也不必耽搁那么久。他到底事伤势未愈,说一段话便喘不上气,他佝偻着腰撑着膝盖,坚持道:“我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但是他们手中的火炮,至少几十门,诸位……诸位一定……”

“住口,休要妖言惑众!”金铁衣早就注意到陈玄公紧皱的眉头,心里一阵接一阵的紧张,他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廖文的话,激动道:“诸位都清楚这妖女什么身份,你们难道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吗?”

少见金铁衣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场中众人却依旧沉默,这一波三折下来,他们现在是谁也不信了,只觉此地危险重重,不宜久留。众人来回看了几眼,不约而同有了走为上策的意思。

陈玄公拧了拧眉,本以为可以兵不血刃,却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陈咬金,把他的计划打的是支离破碎。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心中想的什么他一清二楚,冷冷的笑了一下,果然是一群蠢货,当真以为走得掉么。

只是……陈玄公打量了一下秦红药,倒也不是没有破绽,他心思一转,又低低的笑了起来,不急不慢的道:“秦护法刚刚死里逃生,便这么孤身一人的来了黄山,是当真不把性命当回事,还是为了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

秦红药放肆的笑了几声道:“的确,看见你们在这里耀武扬威我就不舒坦,难受的要命,一定要你们人头落地才舒心,你说这事重不重要?”

“本公说的是什么,秦护法心中自然清楚,本公早就听闻九华派和修罗教十分要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不过纠正了萧掌门几句,就让秦护法如此恼怒,甚至用出了收买别人来讲胡话这种下三滥的技俩,倒让我怀疑……”

“九华派?哦就是被我利用来打探中原的那颗棋子吧。”秦红药转身,眼睛倒是看向了萧白玉的方向,只是那目光中充斥着满溢的不屑,她随意瞟了一眼,轻蔑至极:“啧,后来我才发现,不过是白费力气,中原这帮子没脑子的还用得着打探么,我不过随意接近了一个门派,你们立刻就把她当成了公敌。什么武林,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

萧白玉沉默的望着她,并未回应,心中虽隐约猜到了她的意图,但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果然只要从她嘴里说出这类的狠话,还是怎么听怎么难受。只是萧白玉这副黯然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倒真像是被骗的极惨,在座的有不少是当日随金铁衣去逼上九华山的人,如今一听一看,好像全成了自己的过错,不由得心下愧疚,对萧白玉之前的话又信了几分。

她身后的三名女子互看了一眼,眼中只有疑惑,再不约而同的看向姜流霜,只见姜流霜对她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必担心,才定下心来也不言语。

秦红药也不敢再多看她,只留个背影给她,再开口语气尽是鄙夷:“你们不是日日说我修罗教行事卑鄙么,怎么还是看到什么就信什么,你们这脑袋,若没有用倒不如一刀砍了,省的累赘。”

众人哪受得了她如此挑衅无礼,纷纷叫骂起来,也是仗着人多势众,底气倒是足得很,用的字眼让萧白玉眉头越皱越紧,她目光黏在秦红药纤细挺直的背影上,双拳死死攥着,却抑制不住想要拔刀的冲动。

眼见武林众人已将萧白玉同九华派划做自己人,陈玄公不禁寒了脸色,他观察了数年之久,只觉得中原武林能挡他路的只有九华一派,用尽心机才让九华派四面楚歌,却不料她如此轻易地便又东山再起。念及此处,陈玄公狠狠瞪了眼金铁衣,双臂的骨骼咔咔作响,恨不得这一刻就当场捏死他。

金铁衣刚刚缓过的一口气陡然又提到了嗓子眼,半干的衣裳再度汗湿,他分明看出了陈玄公眼中浓重的杀意,深知再不做点什么这唯一的靠山就真的崩塌了。金铁衣咬着牙寻找自己的救命稻草,他猛地想起什么,顾不得颜面的大喊道:“义楼!义楼!现在正是时候了!”

楚画和沈绘一听这个名字,眉头忽地一跳,互相对视一眼,一颗心提了起来。金义楼是她们救回来的,若真的又是什么阴谋诡计,那她们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萧白玉和秦红药也是一怔,当时分明查看的清楚,那金义楼就差一点便进了鬼门关,一命呜呼,又怎么会……金铁衣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至于为了丁点的可能差点要了自己儿子的命罢。

但显然,她们还是低估了金铁衣的心肠,金义楼蹒跚的自她们身后走出,明显是惧怕的,自外围兜了个大圈子走到场地的另一边,尽可能离她们远些,但还是觉得不安全,又吃力的走向台阶。金铁衣连忙伸手去搀扶他,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当爹的,反而像侍从的恭顺小心。

秦红药动了动手指,却不想陈玄公连她这般细微的动作都瞧在眼里,先发制人道:“秦护法想杀人灭口了么,莫非他知道些什么隐秘?”

金铁衣彷佛变成了一个只会附和的傀儡,催促道:“是啊义楼,你去九华派探查了几月,可有什么发现?”话一出口,发觉过于急迫,旋即又变了口吻,俨然一个慈父:“不急,义楼你伤的重,慢慢说。”

金义楼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当时他的确是发现了金府账本的异常,也的确是第一时间就去向父亲询问,谁料父亲愣了半晌,居然忽然间涕泪横流,一五一十的说出他也是被人胁迫,而那人的手段是自己无法想象的,父亲也决计不敢拒绝,后来甚至跪下求自己帮他。

金义楼从小便读圣贤书,父亲的威严永远是至高无上的,他又如何拒绝。哪怕是现在,他也不忍父亲如此落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他闭了闭眼,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良心道:“她们二人……根本不是方才所说的那么简单,她们,她们……”

金义楼实在无脸去念她二人的姓名,但鼓足勇气一句话也只说了一半,后面便再也说不下去了。陈玄公冷冷一笑,果然父子一个德行,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下也不再同他磨蹭,自己接过话来:“本公果然没有猜错,秦护法你,同这位萧掌门,怕是早不单纯了罢。说起来,若不是你,萧掌门早不知死在我手中多少次了,到如今,你还想掩饰你们暗通款曲的苟且之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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