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255)

作者:于欢

“那好,战事先不说,就说你所允诺的皇位,寡人到现在都不曾看到半点希望。”陆庆绪再次将刀架于李忱颈间,“既然如此,寡人留你何用。”

“你空有嫡长子的身份,却不懂利用,也不懂拉拢权臣,我纵然有通天的本事,却受困于囚笼之中,如何帮你呢?”李忱反问。

“你不是很能说吗,”陆庆绪说,“寡人现在给你机会。”

“你只倚靠一个颜庄,是成不了大事的。”李忱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父亲最信任的人,是高上吧,还有一个宦官。”

“你让我拉拢高上?”陆庆绪眉头紧锁,他本就对高上恨之入骨,又岂愿低三下四的拉拢,“他是我父亲的人,只忠于我父亲。”

“你父亲生性残暴,如今又被疾病缠身,只怕性情更加暴虐,人一旦开始暴躁,就会寻找事物发泄,当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文时,打与骂,就显得尤为仁慈了,你觉得他近身之人,能逃得过吗?”李忱又道,“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那个高上,从前对我也是虚与委蛇,然而背地里却向老东西告状,怎可能为我所用。”陆庆绪想的只是如何除掉高上,根本就不想拉拢。

“彼时与此时,岂能相比呢,”李忱问道,“节度使之位不可世袭,可这家天下,焉有不传子的道理?”

“只要晋王肯略施恩惠,那些臣子所谓的忠诚,又值几钱?”李忱继续道。

“今日议政,那高上处处针对我…”

“晋王想得天下,难道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吗?”李忱抬头问道,而后又从袖内拿出一个锦囊,“锦囊中有一计,需晋王觉得时机合适,又或者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拆。”

“走投无路?”陆庆绪十分不信任的盯着李忱。

“君王的疑心一旦生根,那么猜忌将永远伴随。”李忱回道,“当然,李忱的计策就在囊中,何时打开,取决于晋王你自己,晋王也可现在就拆开。”

陆庆绪收回佩刀,接下了李忱的锦囊,“寡人便再信你一次。”说罢便收起锦囊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忽然停顿,“寡人看你的气色好了不少,等过几日你伤好之后,寡人会派人来接你。”

陆庆绪的停顿,差点吓了门口的侍女一跳,陆庆绪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是刚刚回禀自己的那名侍女,没有多想,便跨步离开了公主宅。

侍女将茶点端入书房,“公主,您要的茶点。”

“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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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咚咚!——

“谁?”正要歇息的李忱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李郎君,奴奉公主之命,前来送药。”敲门的侍女说道。

李忱推着轮车来到门口,开门后发现是白天送茶点的那名侍女,“你?”李忱看着她的脸,顿时起了疑心。

“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满堂朱紫,纸醉金迷,又岂辨玉树后.庭花与春江花月夜之别。”侍女忽然开口说道。

李忱为之一愣,双手下意识的将门抵上,“洛阳城内暗桩遍布,太冒险了。”

“既是为君,妾,甘愿冒险。”侍女回道。

作者有话说:

第188章 平胡曲(二十二)

入夜前

——洛阳——

陆庆绪从妹妹的府邸离开后, 并没有着急返回长安,而是派人于天黑后“请”来了中书侍郎高上。

一直替陆善处理政务的高上,天黑才得以归家, 寒风瑟瑟, 骑马经过天津桥时,总觉得背后十分阴凉, 便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当高上进入城南一个偏僻的拐巷入口时,忽然被一支人马拦住了去路, 身侧的护卫见之,反应迅速的拔出了横刀。

“何人敢拦相公之路?”

拦车的人拿出了金鱼袋,高上当即明白, 于是跳下马行礼, “下官见过晋王。”

“晋王有事要询问高相公,请上车来。”车夫转达道。

高上心里犯了嘀咕, “晋王,下官…”

“少啰嗦,快上车!”几人逼近呵斥道。

在这黑灯瞎火的暗巷内, 高上自然不敢吭声, 只得踱步靠近马车。

“晋…”高上刚一开口, 就被车内伸出的一只大手拽进了马车。

在不分轻重的拉扯之下,高上的衣服被拽起了大半, 车内点着烛灯, 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便被陆庆绪瞧了个清楚。

“高相。”陆庆绪笑眯眯的喊道,“小王失礼了。”

高上连忙穿好衣裳, 遮掩住淤青, “是下官失态, 让晋王见笑了。”

“高相身上的伤?”陆庆绪故作关怀。

“是下官不小心绊倒的, 一点小伤,多谢晋王关怀。”高上憨笑着的说道。

“今日贞观殿内,是小王一时冲动,还望高相见谅。”陆庆绪又道,“今夜小王此举,是想请高相前去南市畅饮一番,以此赔罪,高相应该不会拒绝吧。”

高上如今是骑虎难下,又岂敢说个不字,他只得硬着头皮跟从陆庆绪去了南市。

陆庆绪将其带进了酒肆,并安排了许多陪侍的胡姬以及歌伎舞女。

待酒过三巡,吃饱喝足后,陆庆绪才支开所有人,进入正题。

深夜

高上已是面红耳赤,陆庆绪捏着酒杯,见时机成熟,于是朝一众歌伎挥手。

“高相,可还尽兴?”陆庆绪笑问道。

高上打了一个饱嗝,叉手道:“多谢晋王款待。”

“实不相瞒,小王今日这般做,都是为了燕国的长久之计。”陆庆绪学着李忱所交代的说辞,开始与高上这等读书人周旋,“陛下久病缠身,不能理政,高相一直侍奉御前,这一点,自当比小王更加清楚。”

高上点头,“陛下目不能远视,如今全靠耳听辨别。”

“如高相所说,陛下宠溺段氏,偏爱幼子,若燕国真的立下少主,那么天下当如何?”陆庆绪问道。

“主少国疑,诸子争权,天下不稳。”高上回道。

“所以,小王请高相,助小王一臂之力。”陆庆绪起身,自降身份拱手道。

明明先前回答得条理清晰的高上却在此时变得尤为糊涂一般,“晋王此言…”

见高上不买账,陆庆绪直起腰杆,“高相应该知道,寡人是嫡长子,又有军功在身,有满朝文武支持,一旦立下幼子,寡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洛阳城内有不少陛下的眼线,如果陛下知道了今夜的事,寡人是他的儿子,大不了被一顿骂,但是高相呢,高相当如何自处?”陆庆绪威胁道,“只要高相一句话,那么今夜那些眼睛,寡人便会高相尽除之。”

“我能得到什么?”听到这儿,高上不再装糊涂。

“只要高相愿意与颜相联手,辅佐小王,那么高相便可一直拥有现在的地位,乃至更高。”陆庆绪说道,“陛下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少年了,天下尚未一统,寡人需要高相这样的人才辅佐。”

“实不相瞒,下官身上的伤,是陛下所为,陛下性情不定,病痛发作时,便以杀人来发泄痛楚,”高上诉苦道,推心置腹的说辞,显然是已经答应了陆庆绪的请求,“所以还有一点,晋王在得到大位之前,需保障下官的周全。”

“哈哈哈,好说,寡人既然需要高相,那么高相的安危,寡人自然也要保证。”陆庆绪大笑道。

笑罢,陆庆绪又按照李忱所说,将一些从长安搜刮来的珍宝,以及新罗婢与昆仑奴,送给高上,以此当做把柄。

新罗婢与昆仑奴自然都是陆善所安排的眼线,以及内应,只要高上敢有异心,陆善便可以用他们要挟。

“高相,这昆仑奴如何?”陆庆绪笑眯眯的问道。

高上自然知道这是晋王塞给他的证据,为了将这戏做足,他一边擦汗,一边笑盈盈的奉承道:“这昆仑奴真真是壮硕,快赶得上我家两个长工了。”

“这可是长安城内那些权贵最钟爱的东西,踏实肯干,对主人有着绝对忠诚。”陆庆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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