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78)

作者:于欢

“是你提醒了我。”李忱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是经过了百般考量的,但是我…”苏荷攥着自己的手,“真的很讨厌受人安排。”

“你是雍王,你不会沦落到这种田地,女子一但嫁错了人,后悔的,将会是一生。”苏荷又道,“抚育我成人的姑母,便是如此,她受不了内宅里的勾心斗角,最后带着腹中的孩子服毒自尽。”

“我认识的那个李忱,是不一样的,在我得知你的身份时,心底既是难过,却又窃喜,”苏荷又道,“所以我对这门婚事,并不抗拒。”

稍安静了之后,白猫从书柜后面缓缓走出,它走到苏荷的腿前蹭了蹭背脊。

苏荷见到后,便蹲下身来轻轻抚摸,“小白。”

“她叫尺玉。”李忱轻轻覆手咳嗽了两声,提醒道。

哪知却迎来了苏荷的反驳,“我就要叫它小白,尺玉多难听啊。”

李忱还想解释白猫名字的意思,苏荷抬头又道:“有意见?”

“没…”李忱瞪着双目,下意识回道。

作者有话说:

苏荷:“八百个心眼子也逃不过我一双眼睛。”

古人养猫是为了防老鼠咬书。

人无完人,李忱的有些想法与做法,会因为与苏荷接触而慢慢改变。

世家能够维系,与联姻离不开,由此可知崔瑾舟的命运,崔父虽然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作为嫡长,首先是肯定是把家族利益放在最前面的。

只有不同立场,主角也不是什么好人哈。

遇到苏荷之前,她一定是很讨厌雍王这个身份的。(毕竟谁能接受从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突然就成了残疾呢,而且疼爱自己的母兄都死了)

李忱:“我也不想安排表妹的,大家不要骂我QAQ。”

第58章 长恨歌(十二)

是日黄昏

除夕夜的长安城, 街边林立着售卖假面与各种应节之物的商贩,琳琅满目,宫中举行着大傩祭礼, 而东市与西市也表演着傩戏。

长安城年节的热闹, 让崔瑾舟这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开心极了。

以往除夕之夜她都是陪同亲族在家中围炉守岁,崔宅作为世家的名门大户, 会在家中举行大傩,驱除邪祟。

但显然摩肩接踵的长安城要更为热闹, 冬日昼短,入夜极早,长安城的十字大街两侧早早就挂上了照明的纸灯笼。

除了假面深受一些孩童喜欢极为畅销之外, 除夕应节之物与点心, 以及迎接元日的爆竹也随处可见。

李忱一行五人来到东市,崔瑾舟一下车, 便好奇的往人流中穿梭,活泼的像个孩子。

街道上人声鼎沸,李忱叫不住人只能让文喜跟随保护着。

“雍王这妹妹, 倒是有些天真可爱。”苏荷说道。

李忱扶着额, “她一直都是如此, 被舅父与舅母呵护得太好。”

崔瑾舟从一家摊贩前买了一张白色的假面戴上,随后混于人群消失不见。

这可将文喜急坏了, “崔小娘子…”

片刻后, “啊呜!”崔瑾舟忽然出现在李忱与苏荷跟前,还将二人吓了一跳。

苏荷下意识就要拔刀, 崔瑾舟连忙摘下假面, “阿兄, 是我呀。”

苏荷挑起眉头, 将那已拔出一寸的横刀收回,李忱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呀,都已是及笄的人了,还这般调皮。”

崔瑾舟将假面重新戴上,双手背在背后,蹦蹦跳跳的后退道:“及笄又怎么了,还未出阁,就算不得是大人。”

“瑾舟,小心。”李忱抬手提醒道。

但还是为时已晚,好在崔瑾舟身侧路过了一个女冠,那女冠身手了得,抬手之间便将崔瑾舟揽住,从而使她避免撞到身侧一队跳大傩的领头身上。

大傩的领头,戴着恶鬼假面,侧身张牙舞爪的瞪向崔瑾舟,将她吓了一跳。

李忱连忙将崔瑾舟拉了回来,并对大傩的领舞作揖表示歉意,“舍妹第一次出门,还望莫要怪罪。”遂拿出一贯厚重的铜钱想作赔偿。

哪知领舞却盯着李忱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直接将她的手挥开,很是不屑的扬长而去。

“什么人…”文喜本想理论,为李忱所阻止,她又向女冠示谢,“多谢真人。”

女冠摇头,并开口提醒道:“天已入暮,人群中鱼龙混杂,行至路上,需加小心些才是。”

“多谢真人提醒。”李忱道,“不知真人供于哪家道观,如何称呼。”

“贫道姓李,名晔,玉真观道人。”女冠回道。

“玉真女冠观?”李忱的眸中闪过一丝火光,忽然觉得李晔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原来是李道长。”

女冠也没有多作停留,与几人作揖后便从人群中离去了。

“玉真观有什么吗?”苏荷问道。

“那是我姑母,玉真公主的道观。”李忱回道,“辅兴坊的东西隅有两座女冠观,分别是金仙与玉真,乃圣人为我两位姑母所建。”

崔瑾舟将假面摘下,盯着那女冠的背影,“阿兄,刚刚那个道长,生得好漂亮。”

“姑母并非是诚心向道。”李忱又说道,“而是不想屈服于世俗对女子的束缚,所以她们在道观中养了不少面首,一直都备受谴责。”

“这才是聪明人的聪明之举。”苏荷说道,“谴责她们的,大多是那些儒家礼教下的文人吧,男子如此,谓之风流,只不过是换成了女子,怎么就开始批评了。”

“对啊对啊。”崔瑾舟对苏荷的话很是赞同,“凭什么男子就可以妻妾成群,而女子只能从一而终,什么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都是些狗屁话。”

听到苏荷与崔瑾舟的话,李忱不由的笑了笑,“不管面首,还是妾室,这其中又能有几分真心,也许会有偏爱,但人的心只有一颗,分出去了,还会完整吗?”

“大雁失去伴侣,独自哀鸣,绝不会再寻,有时候,人,还不如天上的飞禽。”李忱又道。

“没关系。”崔瑾舟道,“这不是阿兄遇到了嫂嫂,嫂嫂遇到了阿兄吗。”

李忱与苏荷对视了一眼,旋即又各自撇开。

“看,大傩开始了。”东市的中心地带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十几个只到成人胸口高的男童,身穿红衣黑裤,头戴不同颜色的假面,每一张面孔都十分狰狞,他们手舞足蹈的行走在街道上,身后还有人敲锣击鼓,其中伴奏的乐器里,出现了并不常见的牛角。

而最前方的领舞,被称作方相氏,方相氏的身高与男童们相近,穿着略有不同,手中摇晃着一把师刀。

到达东市中心后,大傩队伍停下,他们开始作法驱邪。

崔瑾舟挤到了人群前,看着那大傩的领舞,“阿兄,是刚刚凶我的那人。”

李忱看着舞台中央的祭礼,“这次的大傩戏,与中原的似乎不同,并非中原傩。”

“这是北方的。”苏荷说道,“那名方相氏,好像是女子。”

“女子吗?”李忱听后似乎有些惊讶,“今上开朝后,祭礼中能出现女子领舞,可不多见。”

“那是因为你父亲厌恶武皇。”苏荷又道,“可若没有武皇,又哪有这盛世呢,朝中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更应该心怀感激才对。”

方相氏忽然抡起一柄长刀,在人群中央挥舞了起来。

“好!”让人感到新奇的同时,也为之喝彩。

只见她挥舞大刀的同时,舞步也不断朝李忱所在的方向靠近。

众人都只当这是傩戏的一部分,唯有苏荷看出了不同。

锋利的刀刃从李忱身侧几次划过,分明就是刻意为之,崔瑾舟见状,十分生气道:“这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呢,刚刚不就是撞了他一下吗。”

李忱一向脾气好,她拉住冲动的崔瑾舟,“没事的,我们在东市,有金吾卫巡逻呢。”

“可他方才要是误伤了阿兄…”就在兄妹二人拉扯着对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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