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症+番外(55)
“你怕什么?”
“不就是跟我睡几个晚上吗?”
“我又不咬人,你犯不着这么害怕吧?”
何夕羞愤难耐,舔着咬紧的后槽牙,把小恶魔给撵出了门。
“……你再说些没羞没臊的怪话,我就撵你出去睡大街!”
门“咚”地一摔,里头响起翻箱倒柜的动静。
时雨在门口“罚站”。
她笑意盎然,哼着小曲儿,手指缠着发尾画圆圈。
害,这何夕,可真不经逗。
半晌,何夕面色铁青地打开房门。
“进来吧。”她说。
时雨:“你在里面捣鼓什么?”
她退开一步,指了指床上新修的“马奇诺防线”:“我用枕头隔开一人一半,以防你图谋不轨。”
“被子不还同一床么,你这三八线形同虚设啊。”时雨哭笑不得,精准打击道。
“……找不到备用的。”何夕低声抱怨,“总之,你给我自觉点。”
时雨佯作投降状:“好好好……”
太阳快下山了,海陆风悄无声息地交接班。
“我要去参观下这栋楼,你呢?”时雨问。
何夕仰面陷在软绵绵的床上:“躺会儿。”
“那等我回来了,我们去吃晚饭。”
“哦。”老实说,她也没多饿。
时雨离开后,何夕侧身躺着,清理起微信里积压的消息。
师傅给她发了,林远给她发了,工作群里百八十条记录,无一不在过问她的下落。
何夕犹豫着,要不要向同事报个平安。
思来想去,她决定不说了,以师傅的为人,肯定会把她的情况跟大家伙知会一声。
像要印证她的猜测一般,一个号码归属地为穗州的陌生电话,不请自来。
没显示骚扰电话的标记,何夕大概率是会接一接的。
“喂,哪位……”
“何夕。”低沉的烟嗓暴露了她的身份,“听黄总说你去散心了。”
何夕当即坐起身,捏着手机,不知所可。
“我能和你说几句吗?”董思然问。
那端许久不发声,她就当这是默许。
“当时我气得拎不清了,没想过这就是个误会,情急之下打了你,我很抱歉……”
或许是心理因素作祟的缘故,董思然越是有诚意,何夕就越感觉反胃。
通篇看下来,明显她的责任更大,如果不是她主观臆断,董思然也不可能怒不可遏扇她一耳光。
何夕打心眼里厌恶这样的自己,犯了错,没勇气承认,还想让全世界顺着她的意。
多么卑劣的性格。
“还有那些难听话,都是在气头上……”
何夕听笑了,打断董思然,轻嗤道。
“董思然,你敢说那全是气话,不是心里话吗?”
“……何夕。”
“有什么不好撕破脸的,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就算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又有什么关系?”
“何夕,你听我解释……”
“谢谢,不用解释。”她咬牙切齿,下颚紧绷,“你说得没错,我就是那样的垃圾。不瞒你说,我对何夕这个人的看法,和你一样。”
扔下手机,何夕坐在床沿边上,双手捂着脸,极力地躬身俯背,闷声嘶吼,似乎要将心脏呕出来。
她一定是有病的,否则怎会不分青红皂白便恶语伤人。
可明明本意不是那样。
明明是想和对方和解的。
她对自己失望透顶。
时雨上楼进门,见她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忧心忡忡跑上前:“何夕,你哪里不舒服吗?”
何夕脱力地摇摇头:“没,我在跟自己置气。”
“置气?好端端的……”
“时雨,我好烦,心里烦得快炸开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都烦些什么?”
“什么都烦。”
“能和我说说吗,烦心的事。”
“……一下子说不完的。”
时雨轻抚着她颤抖的肩膀,温语道:“那我们去海边吹吹风吧,你要是想和我倾诉,什么时候都不迟。”
暮色入户,流光辗转。
何夕鼻尖微酸,百感交集。
“……好。”
第23章 22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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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海的晚夏,酷暑被经年累月的风浪冲淡。
白昼垂败,奄奄一息。海岸线上的渔火与城区的灯光遥相辉映,陆离缤纷。
有风吹来,裹挟着咸湿的气息与残余的炽热,吹不动何夕的心幡。
她将心神放空,直望着前方沙滩上密不透风的人墙。
国庆出游,哪哪都是人,能从人缝里看上一眼海,都算谢天谢地了。
夕阳沉入海平面,潮水退去,人们的兴致分毫未减。
此刻,何夕的心情大概是这片海滩上最低落的存在,堪比凋谢的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