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礼(185)
此言一出,四下皆有些意外。多年来, 柳安一直被他们试做心头恨, 如今却忽然听说, 柳安不是卢氏的敌人,还是从卢氏唯一的血脉口中说出的。这岂不是在说,过去的多年他们都错了!
“阿竹知道诸位前辈不知实情, 但有些事,阿竹如今还是不能告诉诸位前辈。”卢以清又道。
“嗐!这算什么大事。”王凌将军倒有几分慷慨, “要我说,现在柳相也不足为患。”
“可……可柳相已经明里暗里要扶持七皇子了。”坐下又一人道。
平时柳安倒没什么动作, 近来不知是怎么了,不仅活动,还很频繁。看似在藏着掖着,但朝中多数人都知道了,和召告众人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他们的目光又落在了卢以清身上。
卢以清自然能懂得其中的道理。
“有些事不是能我能左右的。”卢以清道。柳安是个思想独立的人,而非一个人随便一说能跟着走的木头,即便是卢以清再去和柳安商量,想来也动不了柳安的想法。
若是她真的能左右柳安,今日来这里的也不会是她自己了。
听此一眼,他们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如今已经说明了,柳相是绝不会站在太子这里的。
王凌道:“如今,各个势力都在暗自动手,陛下是个明眼人,换做以前陛下早要动手铲除这些人了,这一次闻声不动,却不知为何。”
“还能为何,陛下从前是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如今,哎,说白了也是想看看哪个皇子能上位罢了。”
“历代君王,哪一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厮杀的,陛下这究竟是在图个什么!”
“图什么?哼,陛下或许是看清了,自己争来的皇位,才能坐稳。”
“如今,七皇子那边有右相为亲系,现在有多了一个柳相。三皇子再不济也有左相,左相的一些亲信手握兵权。”
“这么一说,朝中有部分兵权似乎并没有直接的指向。”
听到这里,王凌道:“一定是被人暗中握在手里的。至于背后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三分之一的兵权在柳相亲信之手,另有三分之一是左相的亲信。就连兵部中多数人都是和左相亲近。哎,现在我们手中能动用的只有将军您了。”
“我?”王凌笑了笑,“不能上战场打仗的人,早就是空有个头衔了。”
听到这里,卢以清大概清楚了,大雍兵权三分,太子是一分也没有。若想让太子稳住位置,兵权是必然的。可她连那些握着兵权的将领都不认识,又改如何让他们支持太子?
就在她觉得事情有些难办的时候,角落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开了口,只听他道:“虽说他们手中都有兵权,但是大雍的重病都把守在边境之地。要知道,现在南蛮、北夷,东狄,西戎,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尤其是幽州,至北之地,突厥、回鹘、靺鞨,更是成了我朝的心腹大患!”
卢以清开口问:“前辈的意思是,即便是他们手握兵权,这些重兵一时间恐怕不能回长安?”
“不是一时间,只要大雍的根基不动,他们就不能来长安!”
“我看未必。”坐在卢以清正对面的老者也开了口,“兵变打的就是的反应,近兵若是反应及时,皇城的禁军又能抵抗多久?”
“况且,若是登基之人并非他们心中所愿,又怎么知边境之地会不会叛变。自古以来,幽州可就是最容易出叛军的地方。”
听着席间人说着,卢以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认知的浅显。所谓储位之争,争的是势力、是兵权。
“幽州为何多出叛军?”卢以清意外的还有这个点,她年幼时就听父亲常提起幽州,那里似乎是个极其难收的地方。
王凌接着道:“夫人没有去过幽州,那里冷的让人难以生存,我们的战士都是从温暖的地方过去的,一旦有战事发生,我们并不占优势。北境之地三支较大的游牧民族早就习惯那里的环境,更何况突厥人善战,从大雍立朝至今,已经出过许多叛军了。”
卢以清点了点头,又问:“那如今的幽州刺史是谁?”
“右相裴千承的亲弟弟,裴千渊。”
“既然是右相的弟弟,想来是忠于大雍的。”卢以清又说。
一声冷笑从席间传来,“呵,忠于到底是忠于,陛下是不信的。不久前还差点直接将裴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