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147)

作者:俞夙汐

四野皆寂,惟那受了惊的鸟儿发出两声低鸣,转头飞离而去。

巫师扑到北相座驾前拉住马鞍,乃有死谏之意。

述律綦自觉颜面尽失,所谓恼羞成怒,怒不可遏!便是此刻靳主出言也未必能劝动之,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萨满巫师?乃大喝道:“迭力乞谅何在?”

乞谅忙上前:“在此!”

北相道:“汝去将那鸟射下!”

乞谅诺了声,策马便走!巫师上前阻拦,却教他一弓挥开。

当下那惊弓之鸟已将入林,乞谅紧拍马跟上,一面挽弓搭箭,正是箭在弦上时,偏又出了件怪事----胯下坐骑忽而收住脚步,继而惊措般仰头长嘶,又上蹿下跳。乞谅好容易将之安抚住,却又见其失了心智般在原地打起了转。而这疯病似尚会传染,当下阵中十数骑也始现不安,或跳或窜,或嘶或转,乱作一团。。。

未及晌午,好好一场狩猎,便因一场莫名大乱而草草收场。过后,北相命人查验了王弓与一干人的坐骑,皆无异常!而马匹回到圈中,小半日后纷纷不药而愈,连兽医也未尝能说出个长短。

朝中一时流言肆起,以为天降凶兆,乃是不许用兵!南相遂再度进言,请拒羌桀之求,罢南讨之议。北相虽不甘,却天意难违,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靳主因而决意纳南相之谏,由其出面与南使商谈增岁币一事,一旦妥当便撤兵幽云。

黄昏,驿馆门前又来了两个小厮,自称是遇喜楼送酒菜的,守门的与他等几也熟稔了,只问两句便放了入内。

馆中,杨稹与李沆正对饮,一见便笑道:“来得正好!”

杯盘上桌,乍看去皆是些寻常肴果,只中间瓦罐中尚冒着腾腾热气的一汤,不知是何物。

小厮道:“前两日与您寻到的那宝贝,今日已在此了!”言间,指了指那汤罐,又道了句“慢用”,便告退去了。

李沆伸筷往汤中一探,便搛起块似禽鸟肉之物,笑道:“它本是你我的功臣,按理应放其一条生路,只可惜这上京城中容不下它,且说放了还恐多招是非,不如置于此处安心。”言间指了指自己肚腹。

杨稹捋须笑道:“然若要论功,还不全在它,李教练使身手敏捷不在话下,且连时机也把握得恰到好处!”

李沆自道谬赞。

杨稹又笑道:“自然,还须记上褚翁一功!”

李沆点头:“说来,今日这庆功宴,唯缺了褚翁,好似不太尽情理,吾看不如也将他请来一道饮两杯如何?”

杨稹自无不可,便教人去请褚老汉。

原来当日猎场之事,乃是杨稹与李沆一手策划。

且说乌雀此鸟栖于深山,本非常见,又因其不祥,偶有现身也教捕杀殆尽,因而极为难寻!李沆只得尽力一试。因还须提防周遭靳人的耳目,又不得大张旗鼓,只得私下托友人相助。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费了好大功夫,终在几百里外的深山中寻得了这乌雀,又快马加鞭送达上京,却已是第五日傍晚!当日李沆吩咐将鸟养在城外,第二日一早送至北山,又命训鸟人藏身暗处以鸟哨指引,以免其误入歧途,空费一番苦心。

二则,弓不开弦,便倚仗了些天意!此计要成,必须在途中拿下震天王弓一阵。李沆教人混在杂役中,见机行事。当日山路冻滑,稍加推搡搅乱,那抬弓的自难免磕绊。只在那弓脱手瞬间,便有两三人围上搀扶嘘问,扮作杂役的褚老汉便趁机施展,悄然在弓上做下手脚!说来须臾之间,要一蹴而成,非身怀绝技者绝不敢托付!好在张放所言不虚,这老汉临阵不乱,确是不凡!

第三,群马疯乱,实则是最易行一事!只乘着那乌雀飞出树林,众人望天无措之时,轻扬一扬衣袖,任那无色无味的粉末随风散开,吸入马鼻,片刻功夫,马便会似得失心疯般嘶鸣蹿跳,却唯独不肯前行!

且说当下杨稹派人去请褚老汉赴宴,老汉倒也不妄自菲薄,从容前来,施过礼,宾主入座,推杯换盏,且饮且谈。

杨稹道:“吾尚存一事不明,当日那药粉是何处得来?竟连兽医也瞧不出破绽!”

李沆一沉吟,叹道:“说来话长!”

第90章 阴谋

李沆本为蓟州人士,家中几代皆以贩马为生,他自小随父来往蓟州与北地之间贩马,因而结识了诸多江湖友人,说来此回之事,也多亏他等襄助!自然,此些皆是他话了。

但说这贩马,并非一本万利的营生,途中常遇盗匪打/劫是其一,且来去颇费时日,而马有时因水土不服生病甚是病死也是常事,因而所获并言不上丰厚。

长此以往,马贩们自是不甘,不知是何人于何处得到这方子,与人无妨,然一旦教马闻得,便会显出疯态!而卖马人多是北地的牧人草民,不存心计,哪能想到此竟是人祸所致,一旦马染疾,便惟有低价贱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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