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修无情道后(85)

作者:落月无痕

这便进了无情宗。

一晃多年。

算来无论如何客气生疏,他们确实是师兄弟。

晏齐看了眼粥,在白晚楼的注视下端起来抿了一口。

“……”

在云行狐疑的眼神中,晏齐面色平和,一点也没有变化。

“味道不错。”他随和道,甚至还笑了笑。

晏齐这个人,相貌是很出众的。他笑起来,你便觉得天下的花也开,如沐春风,很容易就让人忽略掉他的危险,忽略掉狐狸柔婉下暗藏的锋爪。

白晚楼一连收获了两个肯定,心情不错。

晏齐将碗搁下:“怎么忽然有这兴致?”

简直像是天上下了红雨。

白晚楼不答,却说:“我要回去了。”

“哦,替我谢过江原,请他活久点。”

“回云顶台。”

晏齐伸手倒茶的手停住了。

他抬头道:“现在?”

这本是晏齐昨晚问白晚楼的问题,当时白晚楼没有回答,晏齐只以为他不肯,瞧着白晚楼状态不错,也没有再提,想不到白晚楼现在会提起这件事。

一时之间晏齐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话想问,但他没有来得及,未尽之语只卡在喉咙口,白晚楼就已经推门出去。又一次没有理他。

白晚楼就是这个脾气,就像他当日说要参加三花大会,便只是同连照情顺便说一声,至于别人怎么想,愿不愿意,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云行见白晚楼过来,侧身让在一边,低眉顺眼,没有抬头。依他的视角,只能瞧见白晚楼无暇的衣角,还有藏在其中微微蜷着的手指。这是一双好看的手,也是一双杀人的手。

云行刚道:“师伯慢走。”就见白晚楼的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消失在云雾中。

屋内,倒茶的手还在半空的晏齐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叹出,他的茶也满了整杯,多出来的溢在了碗边上。道不可满,满则亏。晏齐将这杯茶泼了出去。

云行看了眼他,犹疑半天,没有按住疑惑。

“师伯和小江吵架了吗?”

晏齐道:“不清楚。”

“连宗主叫师伯回去?”

“还没有。”

云行大为不解。

“既然都没有,白师伯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己回去。

哪怕云行和白晚楼不熟,但这几日偶尔碰面,云行觉得白晚楼其实并非传闻那般可怖。先前是因为白晚楼神智不清没办法才将他束在那里,如今白晚楼还能给晏齐送粥汤,有问有答,神思清明,岂非是一桩好事吗?

没有人愿意自己呆在囚笼之中,白晚楼既然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为什么如今自己要回去。

通常云行唤晏齐师父,唤白晚楼为师伯时,身份便不是明火阁阁主,也不是清溪峰的大弟子,而是单纯的师门中人。只是晏齐的徒弟,白晚楼的师侄。作为明火阁阁主,云行不可妄议宗内私事,但作为师侄,他可以。

晏齐眉心有着一缕忧愁,像是江南朦胧不清的烟雾,他说:“因为他是白晚楼。”更是宗门大长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云顶台是困住白晚楼的枷锁,也是治他的良药。还是整个岳仞山脉的山眼。它与仙人坡遥遥相对,天然呈聚灵之势,山间灵气自云顶台与仙人坡之间循环流转,有如阴阳两珠。灵阵不足以修复白晚楼已然损坏的道元,却能叫它不再如瓷器一般裂开。

出来每多一日,白晚楼无法自行修复的道元便如干涸的水,多枯竭一分。

所以连照情听江原说要带白晚楼离开时,表情才会古怪,也所以云行担心江原出山时,晏齐才会说,就算江原会离开这里,白晚楼却不会。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样的自由弥足珍贵。

云行沉默了。他和白晚楼一般大,但这位师伯却有着他无法比拟的过去和经历,不管是年少气概,还是坚硬的心性,云行都觉得无法与他相比。云行望着无尽的天空,只想到了一件事。白晚楼走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回到云顶台。他回到那里,是真的情愿吗?

白晚楼有没有回云顶台,无从知道,但仙人坡却迎来了故人。

这个故人才来过不久,穿了身青衣,最普通不过,明明没有瞎,却非要绑着眼。他脚一落地,便一头扎进了密林。身法轻快,像一只翠色的鸟。

青衣的有很多,瞎眼的就一个。世上再难找出一个与他相同的。

来过的地方很好找,江原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密林中的蜘蛛洞,这里没人打理,洞穴深不可测,仍旧敞在那儿。江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这回有所准备,轻而易举落了地。

洞内黑黢黢的,江原站在那没动,指尖动了动,须臾指尖上冒出一些紫色的光点,光点很快聚成了型,是一只扑扇着翅膀的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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