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读心后改选禁欲太子(72)
十四岁与箫予衡定下亲事,用母亲多年的积累助他为将北伐,十五及笄,与箫予衡成婚,为了他泯灭本性,将自己有孕的亲姐姐推进水中,之后再被他报复,亲手喂下迷酒,沉入湖底?
可她在水中时,是会恢复本心的啊……
在故事的最后一刻,她沉在水中恢复了清明,却没了一点挣扎之力,就这样在她最喜欢的水底,呼喊着阿娘,伴着清明的痛苦与绝望,一点点没了性命?
【看着苏淼淼苍青的尸身,箫予衡的冠玉般的面色,也不禁露出一丝复杂。】
【不论如何,这是自十岁起,一心痴恋了他五年的姑娘,他可以容苏淼淼嚣张跋扈,妒忌刻薄,若不是触碰了他的逆鳞,也不愿见她落得这般下场。】
【但她若不死,如何对得起卿卿腹中与他再无缘分的孩儿?】
【箫予衡隐在袖中修长手指微微攥紧,背影清隽决绝:“夫妻一场,为她好好装殓。”】
这是什么狗屁结局?是什么荒谬的故事!
苏淼淼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微弱而急促,却只能带来痛苦的窒息。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似乎即便到了最后,都仍旧不甘的想要挣扎反抗,但在弥漫的黑烟中,她却甚至连眸光都开始无力的涣散。
破了一半的木窗外传来噼啪的垮塌声,在熊熊烈火之中寻常的毫不起眼。
但伴着这不起眼的声响,苏淼淼却感觉到了一股清冽的山风,身旁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
“人呢!”
“快点!”
当真有人进来了,还不止一个。
苏淼淼挣扎的看了一眼,第一眼映出眼帘的,是窗外如墨一般的静谧夜色,再之后,才看到了躬身朝她奔来的两人。
除了带来过来的宫人之外,另一道不起眼的黑色身影,是白日里,来与赵怀芥禀报庄上遇狼的庄户农人。
“谁叫你放这么快?殿下几番吩咐要活口!活口!当真烧死了,你我两人的命都不够赔!”
“谁知道她反应这样快,不快些叫人跑了,六殿下的手段,你我便是想死都不成!”
六殿下……
箫予衡!
果真是他!
苏淼淼苍白的面色涨出一抹愤怒的嫣红,仿佛浑身的血液化为火光。
但情绪再是剧烈,吸入太多烟气之后,却也已连指尖都无法挪动一寸,反而因为这汹涌而来的不甘怒火,夺去了她的最后一丝清明,眼前又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先把替身留下!”
“快点,咳咳,在耽搁都得死!”
身旁两人,细细碎碎的议论渐渐模糊不清,窒息的晕眩与痛苦中,最终落下的,只剩惊慌的催促——
“人要来了,先带着她去廊庑躲着,趁着救火杂乱,从后山走,警醒些!”
……
下一刻,苏淼淼眼帘垂下,彻底陷入的沉沉的黑暗之中。
第51章
阳春四月, 莺飞草长。
秋风肃肃,露水茫茫。
氤氲的雾气中,瑞安长公主的身形也变得影影绰绰, 时而还如昨日分别时身穿浮光锦,头戴衔珠冠的华贵公主,于春光之中, 皱着眉头说她是来收账的磨人星,叫她一边去耍, 别来碍眼;时而又是面色憔悴, 在秋风之中怔然寥落,仿佛只是一夜之间, 便衰老十余年的可怜妇人。
这样的母亲, 叫苏淼淼也感同身受到巨大的悲恸。
她想要张口喊一声阿娘, 想要冲上前去,钻进母亲的怀中, 抱住母亲的臂膀,叫她不要难过。
但不论她如何用力, 都如陷在厚厚的泥沼中一般, 即便耗尽全身的力气, 都挪动不了一根手指,发不出一点声音。
长公主影绰的身形摇晃着, 颤抖着,最终在雾气之中,凝结成鬓角斑白,布衣素裙的模样。
苏淼淼从未看过这样的母亲——
她分明看起来是这样难过, 仿佛整个心都死了,只剩下了一个空荡的躯壳, 但身上却奇异的燃着灼人的火,不似失去唯一的女儿之后,哀毁欲绝的母亲,而更像是破釜沉舟,杀气凛然的女将。
长公主的眸光如电,出口之后,落在苏淼淼耳畔,却是天音那般尖锐刻板的僵硬声音:
【你说,这棺椁中的是淼淼?】
【意外?】
【我好好的女儿嫁于你,不到两年光景,你与我说意外。】
【在你眼里,我瑞安如此好欺?】
是故事。
这是她被箫予衡沉进湖底之后,后面的故事。
苏淼淼在迷茫与眩晕的雾气,忽的明白了什么。
长公主面无表情,分明是刻板无情的天音,都能叫人听出刺骨的恨意与偏执:【淼淼,阿娘不会叫你白死,小乖乖别急,再等等,我这就叫箫予衡与苏卿卿都下去陪你。】
没错,她是母亲在手掌中养出的唯一女儿,怎么会坐视她不明不白的溺毙在湖中?
母亲必定会为她报仇,不单单要报复箫予衡,甚至连姐姐苏卿卿都没有放过。
可是故事里,箫予衡是主角啊!
故事怎么会让母亲成功报仇?
陷入泥沼的苏淼淼心下浮起更大的不安。
但她的挣扎努力没有任何用处,仍旧沉在泥沼中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浑身哀煞,叫人心惊的母亲在雾气中一隐而去。
……
目光一转,重新浮现在苏淼淼眼前的,却竟然是泼墨如黛的蓬莱宫。
长公主面带杀意:【果然赵氏不会甘心,我可以帮你夺位,只要你答应,事成之后,将箫予衡与苏卿卿都交予我处置。】
而立在母亲对面的……苏淼淼的心尖一凝,接着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是赵怀芥。
但此刻的赵怀芥,却也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禁欲出尘,却动情细心的可亲模样。
香烛袅袅的三清殿前,一身苍衣的赵怀芥疏冷淡漠,如同高立云端,坐视凡尘哭嚎的无情神祇。
对待长公主,也没有丝毫姑侄之间的熟稔亲近,漠然如与陌生人商定下一桩交易:【好。】
……
苏淼淼还未来得及思索,下一幕便又是她熟悉的公主府如意楼。
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的母亲在父亲争执,几句争辩之后,母亲忽的满面怒色,掌掴驸马。
这一掌扇得十足用力,苏淼淼看见父亲嘴角刺目的红肿血痕,都忍不住在心中惊呼。
但父亲却竟并无多少怒色,只是痛苦道:【你若只想杀箫予衡,我自然帮你,但卿卿无辜。】
长公主冷若冰霜:【我的淼淼愈发无辜!】
苏驸马面色颓然,近乎哀求:【公主,卿卿也叫了你十几年的母亲!】
【贱婢之子,她不配!】
见到这一幕的苏淼淼嘴唇翕动着,似想阻拦,但下一刻,母亲冷漠的声音却已径直出口:【你亦不配做淼淼的父亲。】
说罢,长公主的裙裾扫过门扇,决绝闭门。
楼前的苏驸马沉默良久,低头捡起跌落的发冠,佝偻而去。
至此,多年夫妻终成陌路。
————
“淼淼?”
“淼淼!醒醒,你可能听见我说话?”
眼前的雾气淡去,耳畔有熟悉的厌烦声音一句句在她的耳畔呼喊,还有人掰开了她的口舌,将尖锐坚硬的白玉流匜压进咽喉,强硬的灌进了苦涩的药汁,似是打定主意要将她从混沌的雾气中扯回现世。
苏淼淼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腔躁郁的怒火涌上心头。
她不敢再看雾气中的一幕幕场景,却又不能叫自己这样闭目不见,只做不知。
她想大声怒斥让所有人滚开,甚至想手握利刃,用力刺激所有人的胸膛,捅出鲜红的火光!
沸腾的血液冲上本就晕眩的额心,她没能出声睁眼,反而又重新坠入了短暂的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