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61)

作者:香小陌

“嘿嘿嘿嘿,你小崽子先去给老子做饭去,老子跑了大半个月的路,都快累躺了!”

黑狍子手里抱着两大包物件儿,飞也似的绕过羊杂碎锅,穿过磨房,从马厩的十几匹马中间往复穿梭,又越过草料槽,滚过长条饭桌,试图摆脱身后之人的穷追不舍。

息栈急吼吼地追在黑狍子身后,施展轻功飞扑而上,一手薅住了黑狍子的脖领,脚尖直接蹬到对方肩膀,手腕用力将之掀翻在地,毫不客气地抢走了他怀里的东西。

黑狍子从地上爬起来,呼撸了一把身上的黄土,骂道:“你这小狼崽子,下手倒是轻点儿唉!”

息栈急不可耐地拆开一个包裹,里边是几大罐酒水,瓶子上贴着红签,黄桂稠酒。

少年不解地问道:“这黄桂稠酒是什么?”

“哼,这你都不知道,关中八大名产之一呐,陕西的稠酒!当家的说你喜欢喝,难道你小子不喜欢?那让老子这大老远的,买这个干嘛?!”

又拆开另外一个包裹一看,竟然是一大捆颜色黄不啦唧的粗纸!

“这是……做什么用的?”

黑狍子盛了一碗羊汤端着喝,挠挠头说道:“你问俺?老子也不知道干哈用!这不是你管当家的要的东西啊?”

不远处传来一句飘飘然的话:“俺们这年月,早就没有人用竹苇、木苇了。官户人家,都流行用草纸……”

息栈抬眼一看,只瞥见了丰四爷的后脑勺,身形人鬼不觉,恍恍然又慢悠悠地闪回了屋。

息栈抱了满怀的东西,奔回自己的屋子,闩上房门,独自坐在炕上。

垂头默默,心意潺潺。

被贼惦记上的那位爷,想必心里也是惦记着贼的……

心下存了这么个念想,息栈滚到炕上,脸埋进枕中,四肢抱团,胸中忍不住沉沉地笑。笑声振得自己内里酥酥麻麻,指尖酸酸痒痒。

夜晚掌灯时分,一众头领和几个老伙计围在聚义厅里喝酒吃饭。

小息栈草草做了一碗鸡茸豆腐羹,一碗松仁酥狍肉,胡乱堵住了黑狍子闹闹嚷嚷不停歇的嘴。

慕红雪啐道:“瞧瞧这饿鬼投胎的,你报号黑狍子,竟然还吃狍子肉?!”

一伙人几坛子烧刀白下了肚,都有些上脸,敞开皮袄,撸开袖子,开始捉对儿划拳。

捉对厮杀不过瘾,于是搞起了双方对抗。

慕红雪盘起两腿,大喇喇地往凳子上一坐,拍着桌子吆喝道:“黑狍子,过来!给老娘撑门面,我划拳,你喝酒!”转脸看向大掌柜,“当家的,敢不敢来!喝干那五坛子酒算数!”

镇三关双目一瞪:“呵~~~,老子还怕你啊!”回过头寻么,“谁,谁跟老子一头?军师呐,四爷呐?”

慕红雪叫道:“当家的不许唤四爷!那老奸巨猾的家伙,端的会算计人,老娘才不跟他划拳哩!”

“那你要跟谁划?”

“雷腿子,还是马号的刘二敢子,当家的选一个!”

镇三关骂道:“这咩了个咪的!你看你挑那俩怂人,不行不行!”

一旁坐着的息栈,这时一仰脖喝干了最后一口黄桂稠酒,将个空罐子重重撴在桌上。

面色已是微微泛红,双目水气凌汀,抹干净了沾在嘴唇上的乳白色酒沫,“腾”得一声站了起来,走过来说道:“当家的,我替你划!”

镇三关皱眉:“你会划拳呐?你可别给俺划输喽,那五坛子酒,撑死老子啊!”

少年不以为然地说:“划拳么,看这数月也看会了。”

镇三关豪爽地大手一挥:“好!你划,老子喝酒!”随手拖过一张凳子,摆在身前,让息栈坐在自己身边。

这所谓的两路对抗,就是分好了两个阵营,无须人人上阵,划拳好的只管划拳,酒量好的人就只管等着罚酒拼酒,分工明确,力量优化。这一个阵营里,若是有个划拳好的,再有个酒量大的,就打遍一桌无敌手了!

出拳时要行令,不会念酒令的也要罚酒。因此像黑狍子这般脑袋瓜子就不灵光,总是行错酒令的,理所当然的只能在阵营里负责拼酒。

令要记得对,数也要算得准,出拳同时要猜二人伸手指数之和。因此像大掌柜这样,每次酒精一上脑,就搞不清楚一二三、四五六的人,也只能蹲在后边儿负责喝酒!

红姑奶奶和息栈二人各自面带春色,对视了一眼,卷上袖子伸手开始划拳。

这土匪绺子里流行的酒令就是这几句:

当朝一品卿,

两眼大花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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