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大唐:繁花落定(129)

作者:寂月皎皎

我取过鸡血石的砚台,呵了口暖气,磨了几滴墨,取过笔来,移开白玉狮子的镇纸,在线笺上写下几个名字:

“李佑,李恪,魏征,苏勖,纥干承基”。

最后四个字好生扎眼睛,我甚至有一种将纸抓过扯碎的冲动。但我终究只是放下笑,优雅地笑道:“就是这几个人。”

容锦城咪起了眼睛,站了起来,道:“齐王李佑?吴王李恪?书儿,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抬着,嫣然的笑道:“我要烧一把火,把清遥身上的火引到别处去。”

容锦城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推开了窗,让滚滚的寒气伴着扑面的雪花打到自己脸上,许久才道:“你不担心会烧到自己身上?”

我走到容锦城身畔,与他一同面对着冰雪,微笑道:“我是扇火的,自然不会让火卷到我身上来。”

容锦城沉默了许久,慢慢说道:“你的身后,是容家。”他背过身,长长地叹息。

风雪在前,我的脸上依旧绽着笑容,却给冻得有些僵涩。

我的身后,是容家。容家的前方,将是容书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漫漫的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我虽心忧东方清遥之事,却无法采取行动。

而容锦城却渐渐归于平静,把该吩咐的事情吩咐下去后,开始在书房里用大红的宣纸写着福字和春联。他写字时手很稳,不见一丝颤抖,写出来的字也是阔朗大气,且不失疏淡清雅,自成一家。

我对着鲜红的宣纸发了好一会愣,才想起还有两天就是春节了。

贞观十七年,就要在这鹅毛大雪中来临了。而东方清遥,也将不得不在冰寒阴暗的大牢里度过他的除夕和春节,这让我想来就心痛如绞。

终于雪晴,一园的香雪清绝,更显出老梅姿形遒劲,傲雪凌霜。几个丫环正取了坛子,细心收集着梅花上的积雪,预备着来年泡茶喝。

我无心这些雅事,急召顿珠:“你和咱们家的人去打听纥干承基的去向,有消息了么?”

顿珠有些迟疑,道:“纥干公子么,倒也不难找。他大部分时侯都窝在太子府,跟在太子身畔,不过有空也常常外出喝酒玩乐。”

“最近他最常去的地方是哪里?”这个纥干承基,过得倒还和以前一样荒唐么?

顿珠更是犹豫,待说不说的。

我恼道:“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别磨磨蹭蹭的。”

顿珠小心地看了看我的脸色,才道:“这位纥干公子,最近迷上了花月楼的名妓桃夭姑娘,隔几日便会去上一次。听说今晚又约了,桃夭姑娘已把晚上的应酬都推了。”

“桃夭?”我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好生奇怪。

顿珠道:“听说,这女子唱的一首好歌成名,歌名就叫《桃夭》。人家喊得顺口,就把这女子名字也唤作桃夭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诗经之中,是有这首。一个想着“宜其室家”的妓女,多少也有着不同寻常之处吧。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那么,我们今天也去一次花月楼吧。”

顿珠倒吸一口冷气,道:“小姐说甚么?”

我看他一脸的惊诧表情,禁不住好笑起来,道:“别担心,我会带了白玛和贡布去。”

顿珠急道:“那个地方,小姐可去不得!一来那地方脏,二来小姐此次回来,本就是要从太子虎口里救人。这纥干公子,当初对小姐虽是不错,可说到底是太子的人,身手又极好,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对小姐下手?便是要去,也得我们四人一齐陪了小姐去。”

我微笑道:“纥干承基剑法绝世,不但是太子门下第一剑客,就是放眼京城,只怕也难找出第二个来。真要动手,你们四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过此事我自有分寸,那位纥干公子是决计不会对我下手的。你和仁次,还是去帮我做另一件事吧。”

“帮小姐做什么事?”

“到一处民居去,取一样东西给我。”

花月楼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当我换上男装出现在老鸨面前时,老鸨早不记得我是谁了,只是叫着“公子”,满脸堆笑地把我往里让。

我冲同样一身男装的白玛点了点头,白玛立刻塞了两锭东西过去。

老鸨初时尚不放在心上,等见得那两锭东西居然是金黄灿烂时,笑得眼角敷的粉簌簌而落,露出褶皱处暗黄的皮肤原色来。

我笑道:“有方便说话的地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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