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3)

作者:困倚危楼/困困

主意既定,许风便朝锦书点了点头。

锦书得了吩咐,忙进去收拾床铺。

贺汀州何等功夫,这一切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抬头问道:“你们主仆两个打什么哑谜?”

“时候不早了,我让锦书进去铺床。”

“嗯,是时候歇息了。”

许风上前一步,有些僵硬的说:“我来服侍宫主就寝罢。”

贺汀州先是一愣,随后眉毛一扬,不无惊讶地问:“你说什么?”

许风更加惊讶,反问:“宫主不要我伺候么?”

“当然不要!”

贺汀州听明白他的意思后,几乎是从榻上跳了起来,那动静大得生生把许风吓了一跳。他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看了看面前低眉顺眼的青年,只觉一阵心浮气躁。

他依稀还记得许风从前的样子,明明是出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却敢跳出来拿剑指着他。然而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已被他亲手毁了。

贺汀州深吸一口气,只恐满腹心事说出来,会将许风吓着,便只温言道:“你先睡吧,我得了空再来看你。”

许风没想到这么轻易就逃过一劫,犹自不敢相信:“宫主不留下过夜了?”

“不留,不留。”

贺汀州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丝毫不见平日的从容气度。

那落荒而逃地模样,倒像许风是什么下流无耻的大淫贼,恐怕留得久了,就会被他玷污了清白。

许风惊疑不定 ,差点闹不清谁才是男宠了。

倒是锦书铺了床出来,见自家公子没能留住宫主,好一阵痛心疾首,直到临睡之前,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许风可不理他,自管自上床睡了。他免了那一番挞伐之苦,这一觉倒是睡得香甜,不多时就入梦了。

梦里听见"得儿"、"得儿"的马蹄响,仿佛回到了十九岁那一年,他刚下得山来,独自走在通往洛阳的官道上。

烈日炎炎,晒得人额上都是汗,许风边擦汗边小声抱怨。他在山上看多了话本小说,一心想着行侠仗义快意江湖,哪知下了山才知道满不是那么一回事。

头一个是不能穿白衣,道上风沙大,穿没两天就变得灰扑扑了,洗衣服都能洗死人。再一个是不能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否则没两天就用尽了盘缠,只能去出卖苦力干活。他腰间佩的那柄青钢剑,就被他用来砍柴打猎了。

最要命的是他还没钱买马,见别人策马而行,当真好生羡慕。

这时官道上又响起了马蹄声,许风回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拉车的两匹骏马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色,车上装饰华丽,显是出自富贵之家。奇的是这马车上竟无驾车之人,只任凭两匹马横冲直撞,扬起阵阵尘沙。

待行得近了,许风才看清其中一匹马的后臀上插了一柄匕首,正自鲜血直流,那马吃痛不过,方才如此狂奔。匆忙中难辨方向,马车渐渐偏离了官道,眼看再过不久,就要撞上前方一棵大树了。

许风暗叫一声不妙,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他天赋不算顶好,但一贯勤于练功,功夫底子打得不错,轻松几个起落,就已跃上了马车。

那匹受了伤的马显是驾驭不住了,许风当机立断,抽出佩剑来斩断了缰绳,由得两匹马狂奔而去,车身却是慢慢停了下来。他见闹腾了许久,马车里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心中好不奇怪,掀开帘子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车里乱成一团,像是被人打劫过了一般,里头直挺挺躺着个人,脸孔朝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许风既然管了这事,干脆一管到底,走过去扳过那人的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

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身贵气,相貌极为英俊,虽然面白如纸,但好在尚未断气。许风正想瞧瞧他有没有受伤,他却倏然睁开了眼睛,只听“噗”的一声,张嘴吐出一枚银针来。

这一下出人意料,若非许风反应迅速,便要给他刺瞎了眼睛。饶是如此,那银针也擦着他脸颊而过,在颊上划出长长一条血印子。

许风连忙将人推开了,喝道:“你为何暗算于我?”

那青年脸色更见苍白,低声道:“恶贼,我情愿死了,也不会跟你走的。”

许风奇道:“你说谁是恶贼?”

“你不是极乐宫的人?”

许风行走江湖,自也听过极乐宫的名头,当即道:“极乐宫欺男霸女,干尽了恶事,我辈侠义中人,岂能与这等邪魔歪道为伍?”

那青年面露怀疑之色,一时并不信他。

许风便将自己如何见马车在官道上狂奔,又如何出手阻止之事一一道来,未防青年不信,又报上了师承门派。他师门在江湖上虽不是鼎鼎有名,但也是名门正派,那青年听后,果然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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