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62)

作者:红夜

这个院落是先帝御赐的,曾经极为辉煌,如今,门牌却已歪斜。

步上阶梯,单手抚了抚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启。

入目所及的是一片的雪白,四处,被银白色所包裹。

一步步地走入雪地里,朝着客居室走去。

里面空荡荡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搬空。

走出客居室,不知不觉中,司晨迈步走向了下一个院落。

院落上的门牌不知遗失自何处,司晨走向了母亲的厢房。

开启门的刹那一阵灰尘扑鼻,迈步走进,打开窗子……静静地看着室内的一切……

除了少了桌椅,少了一些摆设,这里……给司晨的感觉依旧同以前一样,一样地温暖……

记忆里,那个被外人说是义母,事实上是亲生娘亲的女人对自己很好很好,总是喜欢牵着自己的手坐在桌前的椅上给自己斟茶。

笑的很美,笑的很温柔……

她总说,司晨是母亲最爱、最喜欢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她每次这么说,司晨都会下意识地想起那个曾经的司晨,却总会认为……她口中的司晨就是自己……

因为,她对自己的爱太过真挚……

后来,司晨同紫宸有关系了,她很生气很生气,她哭红了眼睛,身体日益憔悴,在几个月后的冬天梅花漫开的日子里,她走了。几个日后,司尚书辞去了尚书一职,告老还乡。

直到司尚书离开,司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从皇宫奔到尚书府,自己的家里时……已经空了……

他对着偌大的院落喊,一遍一遍地叫这父亲父亲父亲,直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为止……

从天明到天黑,又从天黑到了天明……那个人,却再未出现过……

司晨忘记了,那个时候他在这个院落里等了父亲多久,只知道,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记忆里,母亲临终之前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她说,她的身体不够好,没办法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了。

司晨哭的很厉害,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无理取闹地要求她继续活下去。

她笑,笑的很温柔,如同往昔一般,她一次又一次地说,司晨是她最爱,也是最喜欢的孩子……

也是唯一的孩子。

如果,如果司晨跟紫宸殿下在一起会幸福的话,娘亲不会阻止,娘亲……只希望你能幸福……

司晨哽咽着应声,他说,他会幸福。

她摸了摸司晨的头,跟他说,床底下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个珠钗,晨儿,如果哪一天你……发现紫宸殿下不爱你,而那个时候你还爱着紫宸殿下的话……你来打开这个暗格……

司晨点头,他说,他知道了。

其实,其实……娘亲希望你一辈子不要打开这个暗格……

这是她最后的一句话。

事实上,司晨认为那个珠钗属于娘亲给他的遗物,想打开那个暗格,可是,她说,她希望司晨一辈子不要打开这个暗格,所以,司晨一直一直没有打开……

漫步到床前,伸手触摸了下床,再抬起手时可以发现到沾染在手上的厚厚的一层灰尘。

唇瓣微微开启,司晨犹豫了一下,脸上展开一抹笑容,他说:“……其实,我一直想打开这个暗格的,即使,即使你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打开这个暗格,即使……我已经不爱紫宸了。”

司晨敲了敲床板,把最上层的杉木掀下来,里面是用石制的床。

四处敲了敲,仿佛是敲钟了开关,石床开始摇晃,然后,中心端慢慢看展,出现一个盒子。

颤抖着手,把盒子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个珠钗,是记忆里她一直待在发上的。

记忆里,她双手总是死死地攥住这个珠钗,以着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司晨。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

司晨颤抖着手拿起纸,展开……

熟悉的笔迹,是她的笔迹。

晨儿,娘亲希望你一辈子不要打开这封信,可事实上,你还是打开了……

晨儿,你是娘最疼爱的儿子。娘希望你过的幸幸福福,只要你能幸福,娘愿意付出一切。

当年,娘为了让你好好儿活着,毁了你的容貌,娘还让你失忆……可娘没有想过,即使你失忆,你依旧喜欢紫宸殿下。

紫宸殿下……是真的喜欢当年的你,那个容貌出众的你。如果,现在的你无法让他真心喜欢,如果,你依旧爱着他……那么,就把这根珠钗磨成粉末,下咽,施在你身上的毒便会解开……

晨儿,其实,这爱是委曲求全的爱,你太傻……

娘也傻,所以,会写下这封信……

其实,娘希望你能以着现在的脸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因为,娘始终认为这才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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