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暮云散(44)

作者:叶落无心

“你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

明魂神色一暗,语气转为哀求:“你求你放过夜鬽。”

“他杀人无数,天理难容!不过看在太乙天尊的面上,我也交给他处置好了。” 轩轻蔑地看看夜鬽,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明魂犹豫很久,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夜鬽,身子微微向下低,似乎想要俯身和夜鬽说几句话,但双唇轻起又合上,迅速回身道:“那我就只好领教了……”

话音未落,明魂的身上已经突射出无数银针,在阳光下闪动着清冷的寒光。

“自不量力。”

轩的掌间立刻聚气一层青光,青光在烈日下泛着银色的锋芒,如同索命利刃一样。

尽管小云不明白为什么明魂要为了一个憎恨的人,连最后一个生存的机会都放弃,但是那段最无助的日子,是明魂一直安慰她,陪伴她。

今日明魂命牵一线,她绝对不能冷眼旁观。来不及细想,她咬咬牙冲上去紧紧搂住轩,同时也按住他正要抬起的手,大声喊道:“明魂,快走!”

她感受到轩的身体一僵,身上散发出逼人的灼热之气,几乎将她的灵魂点燃。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用尽她最后一丝气力抱紧她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即便拥抱只有短短的一瞬,她也无悔无憾……能死在轩的手上,轩的身边,结束这段永远无果的痴恋,已经是她最大的心愿。

可是无论她怎么坚持,也都是徒劳。转眼间,她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力震得飞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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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从一阵天旋地转中清醒过来时,漫天白雾弥漫,明魂和受伤的夜鬽消失的无影无踪,轩却俯身紧捂着心口。

她清晰的记得被震飞的一瞬间,明魂无数枚银针刺入了轩的身体。难道他挣脱她的纠缠是不想她受伤吗?而她仅仅想到要救明魂,居然忘记真正生死对决之时,一丝一毫的差池都会导致丧命……

这个想法让她的血液凝固,她失声惊叫道:“轩!”

见他没有应声,小云踉跄跑到他身边,颤声问道:“轩,你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他摇摇头,抚着胸口沉沉的呼吸着,明亮的眼神由诧异变为忧伤,随后又渐渐黯淡。

她以为他会愤怒,会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一直一直地看着她……

许久,他的嘴角荡起一丝酸涩的微笑,用极细微的声音问道:“这个男人对你真那么重要?让你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他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若说明魂一直在她身边安慰她,照顾她,她担心轩误会,想了想只好说:“他……帮过我。我只是想报答他而已……”

“仅仅是为了报答吗?我也帮过你很多次……”他的声音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剧痛还是因为愤怒。

“对不起!”她伸手触摸他心口,想看看究竟有多少枚银针刺入了他的身体,却被轩冷漠地拨开。

“不必了。”

轩静静地转过身。他的每一次转身,背影都是挺直的,高傲的。可现在她看到的竟是微微弯曲的背影,那样的软弱、卑微。

“你能找到真爱是件好事,从今往后你我也就两不相欠了……”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轻轻的,找不到一点她渴望的感情,让她几乎以为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只是她的错觉。

她努力地解释着:“不是的,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你会不顾一切救他?你爱上他了……”轩忽然低下身子,用力地捂紧心口。小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天地因为他的弯腰变得灰暗,阳光因为他的轻颤失去了光芒。

“我没有……”她想要为自己辩解,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她没有!说出来谁会信?那生死对决的一霎那,她彻底毁灭了轩对她仅存的一点好感!

什么辩解能比他所承受的痛更真实可信?

两人沉默了很久,轩才颤声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

说完他便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如同幻影一般,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留下。

她呆呆地站着,任由片片雪花飘落在她身上,冰冷她的身体。如果轩骂她,打她,她都不会难过,毕竟是她一时冲动做错了事。

他不该如此平静,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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