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夜雪+番外(117)

作者:芳菲袭予

“是么?”彼者一哼,竟透怒意:“瑶华宫失火一案才平,外议尚因西北旧事指对于我,此时此境,三叔却以为进言立嘉王为储是上策??”

鲜见他这般厉色疾言,邵忱业竟是后背微汗,只得解释:“立储并非我率先谏议,而是瑶华宫火灾之后,众臣以为天子无子,国本未立,臣心不安,才相继进言请择宗室子进宫中教育,以备立储。我忖来拥立此事,一旦功成便惠及百世,可惜于此我已慢人一步,欲扭转败局还须另辟蹊径,遂才举荐嘉王,以期他念我此恩,好为我邵氏多求一张护身符而已。”

“护身符?”邵景珩怒极而嗤:“我看是夺命符罢!三叔明知上对我一族是如何忌惮,却一再罔顾外议,轻率行事,当下此举令上对我成见更甚之外,却也陷嘉王于难境,即便官家原本属意嘉王,然经了三叔之口提出,官家便断不能从谏!由此,三叔却还以为嘉王会感激你么?”

“这……”邵忱业一怔,想来确是此理,惭愧之余无言以对。

邵景珩苦叹:“我一再叮嘱三叔行事谨慎,莫要无事生非,奈何三叔总是听不进,如此下去,上难免对我猜忌更甚,如此该如何是好?”

邵忱业放下杯盏,言似小心:“你……上回不是说,有后计么?”

“我也说过,此计欲成,三叔须韬光养晦,万不能鲁莽行事!”言者忿而拂袖:“事到如今,三叔便自求多福,前事所行若有不妥,还当从速善后,否则御史台追查下来,唯恐三叔自保不能!”

邵忱业嘴角一抽,显是惊到了,起身困兽般踱了两圈:“景珩,你素来沉着,上也与你亲厚,此回定要设法助我脱困啊!否则……”昏黄的老眸一转,音色复苦:“净妃新逝,若我再遇不测,唯恐你婶母惊恸之下不能支持,一众家小也从此无所倚靠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邵景珩郁愤,却终究不能对其多加苛责:一则无用,二来其是长辈,况且当下,着实解难才是紧要。

揉揉额角,收敛怒意:“三叔有何事难解?”

看他并非要置自己于不顾,邵忱业心中一轻,坐下呷口茶,小心开口。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用在邵忱业身上,着实一语中的。但说邵相公行事,素来是见利必争、见财不漏,一通妄为后,却如今终见弊端。而祸事源头,还在那些横行无忌的小报。

如今小报势极猖獗,掘发内情、论人私隐已是司空见惯,揭起仕人之短来更是乐此不疲,近时便有户部侍郎张权中等因行不法而见诸于报,因此遭御史弹劾,悉遭降罪!而此些人,多少与邵忱业存有“私交”。

听言至此,邵景珩心下已明了,虽厌恶那些龌龊事,却还不得不耐下性子听之细数。

老儿且作坦然:“不过些小事,却教存心不良者夸大利用,道什么张权中曾以赠土产之名送我一筐死鱼,鱼腹内皆是珍珠,还道知制诰贾宗期强抢良家女送与我,甚有流言传我与彭绪良往来,交情尚不浅云云,实是荒缪!”

邵景珩懒与他争辩,言出直指要害:“此些事,于外可留有实证?”

“这……”邵忱业老脸泛红低头捋须,“本无其事何来实证?只怕就怕小人刻意栽赃,甚为一己之私而言出侮蔑……”

打断之,邵景珩冷声果断:“珍珠折价多少,寻由以现钱归还张家,并暗示张权中,当下噤声,今后自还再起有机。”转眸:“那女子如今何在?”

“在……在府中。”老儿言罢低头啜茶,似恨不得将整脸塞进盏中。

邵景珩按按眉心:“好生安置之,并安抚其家人,须令之承认是自愿入府!”再一忖,“至于彭绪良,介于前案,其指对你我之词皆无足采信,遂你于此一概不认便是。”

老儿一一应下,当下对其人好生恭维了番,看之怒气似消退,忙转过话去,竟言及顾怜幽:“此女当初虽是我引到你身侧,然其身世毕竟无从查实,且曾牵涉乞伏哲利遇刺案,如今思及我便深感不安,只怕她接近你另有目的,遂你还是早些摆脱之为妙。”

邵景珩蹙眉:“三叔有话直言。”

老儿鼻中讪笑两声:“你何不早些令之出适?”

“出适?”邵景珩眯目:“然顾娥出身之故,此事恐难如意。”

“此不难!”见得转机,老儿顺水推舟:“当下便有一良机!御史中丞杨绰对此女爱慕不已、心心念念,遂你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顾怜幽赠与杨绰?此举一则解你隐忧,二来也可笼络杨绰,岂非两全其美?”

暗下一嗤,邵景珩心下正猜度着杨绰为成此事许了这老儿多少现利,便闻小厮在外回禀,竟道嘉王来见!邵景珩意外之余,匆促打发走邵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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