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侧(27)

作者:沧麟

黝黑汉子站直身体,他在这牢里呆了三四年,没打残过哪怕一个人。可鲶鱼嘴说的对,做这行的,没有清白的。不是凶手,就是帮凶。

外头的更夫敲了六下,六更天了。想到鲶鱼嘴说的地狱,被这敲锣声一激,黝黑汉子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鲶鱼嘴毫不掩饰的嘲笑:“怎地跟头一回做这买卖似的?洞房花烛夜都没这么紧张过吧。”

黝黑汉子真想扑过去把鲶鱼嘴的嘴给缝起来。

从城东到城西,城南到城北,由左及右,唐暮将城中的所有的客栈都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唐暮又渴又累,在一座青砖楼顶上躺下。冬日的西北风吹的呼呼响,钻进他的领口,袖口,鼻腔里。会不会回去了?迟疑片刻,他越回王府,确认人还没有回来又去往城里。

今日的天气看起来不会太好,没有晨辉,东方一片灰白,不知不觉又绕回刚才的那栋楼前。

“青砖白瓦巷”,唐暮以为是饭店,踏进去准备点碗面条来吃吃。四层高的楼里上下没有一个客人,大厅中央坐着也只有自己而已。室内暖香扑鼻,倒不似平常酒家一年四季散不尽的汗腥气和酒气。

等了半天也没人招呼自己,桌上也没有筷筒或者茶壶茶碗。

唐暮招呼人上菜,半晌二楼转角处传来一身轻笑。这样冷的天,楼梯口处站着个穿着火红狐皮长袄,袄子却挂在两臂上,袒胸露乳的女子。她扭着腰下了楼梯,在离地面三层台阶的地方停住,与唐暮对视,媚眼如丝。

屋内室温不算低,可唐暮分明感到一阵阴风刮过。

“小官人,我们这店,白天可不招待客人。”

声音清脆,甜腻惑人。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唐暮攸得站起身落荒而逃,口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近。

身后传来女子尖细的笑声。

以前他常看不上唐将军一介武夫却像个老儒生一样迂腐刁酸,刚才自己逃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不就是个青楼吗,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十六

岚心拢拢狐皮袄的大领,收起媚态一步三摇的转到楼里最后间的屋子。

屋子里是今天六更时刚送来的新货,听说是海外来的异邦女子,高挑艳丽。艳丽与否还不清楚,看这长长的一条黑布袋,个子是真不小。岚心给两旁的小子使个眼色,两人将袋口打开。高鼻深目的美人儿从布袋里漏出脸来,耷拉着脑袋。脸上的妆蹭的掉得差不多了,糊了满脸,看五官是不错的样子。

好好的女娃子弄得看样难看,岚心不禁皱眉。

“把她抬下去,让那几个人给她洗个澡换件干净衣服。”

两小子轻车熟路的把人太抬进另一间房,里头传来几个女人惊叹的声音。两小子也第一次见外国美人,脖子朝房内伸的老长。

岚心举着水烟袋在二人后脑勺各敲一下,用不大却威严的声音说:“你们两个贼痞子,给我守好了,再出什么岔子老娘要了你们的命!”

“我的妈呀!”

“啊!”

“怎么回事?”

岚心烟嘴卡在嘴角,被里头的三声惊叫吓了一跳,上前一脚踢开门吼:“好好儿的鬼叫什么?”

脸上脂粉被洗去的人半挂在浴桶边上,脸部线条刀削一般。再看露出水面的部分虽瘦但肌理分明,这分明就是个男人嘛!

“都滚出去!”五人正准备出去,岚心用水烟袋指着两小子,“你们两个给我滚回来!帮我把他的衣服穿好。”

两小子一边穿一边小声嘀咕:“大男人穿什么女装,变态吧。”

“就是。”

岚心撑着下巴来回踱步,这些个蠢货,办事越来越不利,连个男人都没看出来。

“老板娘,你快来看看,这人手脚冰凉不会是死了吧?”

“放你娘的屁!”她的青砖白瓦巷绝对不允许有死人。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微不可查;再摸摸脖子上的大动脉,确认人没事。

“这人大概有不足之症,身子较常人弱一些,不是死了。”

待两人给夏侯君安穿好衣服,岚心吩咐:“去,仍将姓高的那人给我请来,把他手底下草包带来的货亲自领回去。”

地上的人转移前中了麻醉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高朗立在太子寝殿外,明黄色的身影缓步而出。

“她今天找你又是为了何事?”

略一迟疑,高朗回:“无事。那几个下手重了点,人到了那边就没了气息。”

太子挑了挑眉, “这么容易就放你回来了,没说别的?”

岚心的个性他是领教过的。那个女人做事全凭高兴,认钱不认人,连他这个太子都未曾放在眼里过。又迷信的很,人死在她的花楼里她还不得闹腾个天翻地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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