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啾啾(95)

作者:酒痕

那烦人的声音又响起来,“白龙大婚,那位剖胆化魔的九殿下也会去。”

闻不凡感觉到耳边气音,微微皱起眉,“离我远点。”

那声音静了静,竟听话地稍远了些,嗤笑着道:“呀呀呀,我真是好奇,那位九殿下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闻不凡把信封放回原处,冷眼扫过面前虚空一处,出言警告道:“你若到他面前胡言乱语,我必除你。”

“除我?”对方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好笑之言,笑得喘不过气,“除我?你舍得吗?闻不凡,你只有我了。”

闻不凡彻底不再搭理他,坐到蒲苇团上闭了眼。

夜还很长,屋里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总是不甘寂寞,像是无孔不入的冬夜冷风缠在闻不凡周围。

“闻不凡,你心中还有佛吗?”

偶尔也会无比苍凉地自言自语,“真怀念你我在茫海冰层底下朝夕相伴那些日子,那时你尚有一颗佛心纯粹无比。”

他回忆完总会无比嫌恶地骂上一句,“看看你如今成什么样子了。”

闻不凡倏然睁开眼睛,淡淡地道:“没有佛心我仍是降世茫海的佛尊,佛道自由心证。你想引我化魔,是枉费力气。”

那声音冷冷笑:“礼嘉不会要一个没有佛心的继承人。”

——

十一月初八,上吉,鬼王大婚日。

花问柳和尧白是昨日就到了的,刚好不用与神域来的客人面碰面。烙阗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也真怕双方遇上。在殿上待客的时候总时不时瞅一眼尧白在哪里。

他正走神找尧白,忽然后背被人大力一拍,随即听到游芳长老气如洪钟的吼声:“你爹呢!说好的今日要回来怎么还不见人!?”

烙阗忍着半边肩膀酥麻,痛苦地扭头回道:“吉时还早啊。”

游芳长老在外面还有所收敛,现在在自己家就放任本性,“早早早,早个鸟!他干脆等你下了蛋再回来!”

他骂骂咧咧走开,正遇上迎面走过来的桑宿。她还没换婚服,依旧一身往常穿的纯白长衫,笑盈盈地道:“我说长老,大早上就这么暴躁做什么。”

游芳长老噎住,不确定自己方才那句“下了蛋”桑宿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硬逼着自己挤出个和缓神色,“烙阗他爹不知道是厥在路上了还是咋的,你们先在此处忙,我出去看看。”

桑宿笑盈盈地点头,目送他气哼哼地出门。

“尧白呢?”桑宿问烙阗。

烙阗给她指了个方向,他正和花问柳还有几个魔族坐在一起,半垂着眼正听着身边一个魔族说话,心情看起来不错。

“神域来的人随便安置个位置,离尧白远点。”桑宿随意道。

“好的。”烙阗顿了顿,看了一眼大殿门口,迟疑着问:“那你母亲···”

总不好把至亲长辈的坐位也安排在角落。

桑宿拢了拢头发,面无表情道:“她不来。”她母亲不来是意料中的事,一来烙阗并不得她喜欢,二来她去送请帖的时候特意提了尧白会来。

她母亲将自己大婚时一顶华彩冠送给她,说冬月初八正巧是毕方阖族渡生劫的日子。

“啊?”烙阗愣住,“那谁来拉着你的手送你上祭坛呢?”

鬼族的婚仪很简单,新人在沧山祭坛以鲜血结契,黄天厚土都不用拜。但是外族新娘惯例要由血脉亲人送上祭坛,这是不变更的规矩。前几任鬼后都是父母长辈送上去的。

“尧白不行吗?”

烙阗迟疑着点头,“也行吧。”

桑宿见尧白没有异样,便准备回去换婚服,转身时正瞥见大殿门口那个清瘦颀长的铅白身影。

她回转身告诉烙阗,“你看着些闻不凡,不许他接近尧白。”

闻不凡进殿来便径直朝人少的地方走过去,并没有东张西望找人。桑宿对他极其不放心,又默不作声盯了一会才离开。

临近吉时,两位新人的长辈一个未到,游芳长老逐渐暴躁,脸色黑得像锅底。

——

沧山祭坛在鬼殿东北边,这里原是座常年燃着业火的荒山。经年累月下来,泥土和岩石全成了沉闷闷的猩红色。后来沧山被削平了山尖充作鬼族祭坛。

族内无论大丧和大喜都要上这里。

沧山本就高耸,即使是削过山尖依然是个庞然大物,一道长梯竖在当前。

桑宿身着大红婚服站在长梯脚下,低头理着过于繁复的裙摆。她听着耳边嘈杂繁忙之音,转头朝正招呼人去接女帝的游芳长老道:“我母亲不来的,您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游芳快疯了。

桑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您现在知道了。”

游芳长老抬头望了望天,桑宿觉得他现在恐怕想上去砸了祭坛。忙给他宽心,“不打紧,一会我弟弟送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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